电话那边是一片沉默。
或许只是过去了几秒钟,但漓筝却觉得好像过去了无数漫长的岁月一样,她的手心开始渗出冷汗,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说过,只要我回来,你就会放过他们的。”
漓筝的声音很轻,很快就淹没在周围嘈杂的环境中。
但段斯北却是听的清楚。
他开口说道,“你在哪里?在医院是吗?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漓筝笑,“你做了,还会怕被人知道吗?”
“你把电话给苏笙。”段斯北也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咬牙切齿的。
漓筝倒是没再说什么,直接依照他说的那样将手机还给了苏笙。
苏笙赶紧接了过来,“季总。”
“马上把许意浓送回去。”段斯北咬着牙说道,“还有,是谁在她面前胡说八道这些东西!?”
“是……”苏笙正要回答,在看见漓筝转身的时候脸色顿时变了,“许小姐!”
“她怎么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段斯北焦灼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但苏笙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冲上去将漓筝拦下,“许小姐,我们先回去。”
“回哪里去?”漓筝不断的摇头,“不,我不要回去。”
“许小姐,现在季总……”
“他就是个疯子。”漓筝将苏笙抓着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他就是不想放过任何人,他凭什么这么做?他凭什么觉得所有人都应该按照他的想法去活?”
漓筝的眼睛突然红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苏笙也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子,脸上的表情不由变了变,但很快说道,“许小姐,我知道您心里委屈,但您现在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不回去,我再也不想回去了!我就是要走!我是个人,不是他的归属品!他说不要就不要,说要我回来就回来,我不要……我再也不要被他控制了!”
反正最后他还是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那她留在他身边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
一点也没有。
“许小姐,您先冷静一点。”
她的样子让苏笙很是慌张,手紧抓着漓筝的不放。
“萧少的事情您总得找季总问清楚吧?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您不问季总就更找不到人了,还有其他的事,您不能凭着别人的一面之词就定了季总的罪名,您总得给季总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就是他。”漓筝咬着牙,“只能是他!”
只有他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就是在惩罚她!
用这样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
他就是要将她钉死在他给她建筑的牢笼中!
“许小姐,我们先回去,其他的事情我们再慢……”
苏笙的话还没说完,漓筝突然将她的手扯开,骤然的脱力让漓筝趔趄着往后退了两步。
正在那时,一道巨大的喇叭声响起!
漓筝猛地转过头,却见那辆货车已经朝她直直的冲了过来!
静止,停滞。
那几秒的时间,漓筝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然后,他抓住了她的手,将她一把拽了过去!
货车从漓筝的身侧呼啸而过。
那抓着她的手因为后怕正在不断的收紧,声音也在那瞬间响起,“许意浓,刚刚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他的吼声也让漓筝回过神来,但第一件事却是去掰他的手,“放开我……放开!”
段斯北紧咬着牙,“许、漓、筝!”
在发现自己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后,漓筝倒也不再用力,只抬起头看他,紧紧的抿着嘴唇。
阳光下,她的眼神很冷。
冷到让段斯北心底里的愤怒和狂躁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惶然无措。
他咬咬牙,抱着她往前走,“你先跟我回去!”
漓筝也不挣扎了,任由他将自己塞入了车内。
车门刚一锁上,前方的司机就将车子发动。
车厢内是一片静谧,沉闷的气氛就好像是一条紧绷到极致的绳子,段斯北甚至仿佛听见了那绳子已经开始一点点撕裂崩开的声音。
所以最后,他主动开了口,“萧与卿失踪的事情跟我无关,慕念的事我也没有插手。”
——解释这种事情,他本来不屑做的。
别人的看法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但那个时候,他还是主动说了。
他不能再放任许意浓离他越来越远了,本来这段时间,她就已经跨出了他心底里给她划的安全区,他想过要将她揪回来,各种各样的想法都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但最后,他只选择了将心底里的那条安全线往外放了一些。
他想要她留在他身边,但也想要她可以过得开心一些。
真正的……开心。
但此时,他的话说完后,漓筝只轻笑了一声。
那带了几分嘲讽的笑让段斯北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不是你,那是谁?”
她在反问,却是直接给他定了罪名。
段斯北的脸色立即沉下,“许意浓,你不信我?”
“是的,我不信。”
漓筝的声音很轻,却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将那根紧绷在他们之间的那根绳子直接切断。
那一层欲盖弥彰的薄纸也被掀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早已狼狈不堪的一幕幕。
段斯北的手有些无力的握了握后,突然笑,“不信是吗?好,那我就告诉你,没错,是我做的,我就是要让萧与卿和许词死,不仅仅是他们,你身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话,你听着就相信了?”
他的话说完,漓筝却又不说话了。
眼睛垂下,但掩不住她眼底里的厌恶和冷漠,段斯北看着,直接将她的下巴扣住,强迫她抬起来看着自己,“许意浓,你不要得寸进尺,要是有一天惹我不开心了,我照样可以将你……”
“不用等,你现在就可以把我弄死。”漓筝看着他说道,“不用犹豫,反正……我不想活了。”
话说完,漓筝还笑了一声。
那苍白的笑容让段斯北的心头一震,那扣着她的手不断的用力,喉咙间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在这一刻,他真真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无措。
什么叫杀人诛心。
然后,他的手一点点的松开了,“许意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重新说。”
“我不想留在你身边了,我也早就不爱你了,你就是一个疯子,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