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景安年像一个只猛兽,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直到天边有了一丝光亮。
衣梦语披着一件外套坐在床边,身后是背对着她抽烟的景安年。
她瞥了眼床间那抹刺眼的殷红,嘲讽一笑:“如果我们当初知道彼此都没有跨出那一步,会是怎样的结果?”
回答她的是轻轻吐气的声音。
衣梦语疲惫起身:“我同意了,我们马上离婚。”
话毕,她不愿再看景安年一眼,径自走出房间。
景安年侧过头,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看着那扇半敞的房门。
衣梦语走到赵母的房间,看着熟睡的赵母,她蹑手蹑脚地躺上去,轻轻抱着她瘦弱的背。
“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你知不知道活着真的好累……”
衣梦语的声音很小,她像是找到避风港一样,宣泄了出来,“妈,我真的好累……”
低沉的呜咽声落在房外景安年的耳朵里,绞的他心一痛。
许久后,他才离开公寓。
次日。
衣梦语一边收拾赵母的衣服,一边说着她想了一整夜的决定:“妈,我要上班,所以没有赵间照顾你,不过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养老院,我每个星期都会去看你两三次。”
她将衣服放进柜中,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衣梦语回过头,眼眸骤然紧缩。
“嘭!”
头部的剧痛让衣梦语意识恍惚了一下,她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震惊地看着拿着台灯的赵母。
血,顺着她的额头慢慢滴落,染红了她的衣领……
第八章 没有其他家人
市医院。
“您说我也会得老年痴呆?”
因为震惊,衣梦语的声音尖了几分,更带着几许惧意。
医生看着她苍白的脸:“是的,你的显性基因遗传的很厉害,你近来有没有丢过东西?”
衣梦语顺势一想,才包扎好的伤口像是被牵引了一般痛起来。
她紧皱着眉,竟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你把左手抬起来。”医生又示意了一句。
衣梦语机械般地抬起左手,那只手像是不属于她一样颤抖着。
她眼眸一震,背脊阵阵发凉。
“发病初期手就会抖,只是你没有察觉,如果动手术也只能延缓。”医生叹了口气,“重要的还是家人的陪伴,还有进行康复训练,你发病的速度太快,还是尽早和其他家人做决定吧。”
衣梦语死死按住不听使唤的左手,垂下脑袋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没有其他家人了。”
说完,她不顾医生的劝阻,起身离开。
出了医院,衣梦语才停下匆匆的步伐。
她看着这冬日里难得的阳光,却觉这暖意照不进她已经一片冰凉的心。
衣梦语捂着脸,再忍不住蹲下身嚎啕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站起身,忍着心里滔天的酸涩将赵母送去养老院。
养老院门外。
“放开我!你又要害我!”
赵母疯狂地推搡着衣梦语,指尖在她下颚处划下三道血口子。
衣梦语强忍着疼痛,轻声劝着:“妈,听话,咱们去养老院,那里有很多好吃的。”
“你们都要害我!你和赵建业那畜生一样,都想让我死!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赵母瞪着满是憎恨的双眼,嘶吼着。
衣梦语噙着泪,看着护工将暴怒的赵母带了进去。
那恨不得她死的眼神深深刺穿了衣梦语已经摇摇欲坠的心。
她从没觉得这么绝望,噙着泪苦笑,心中一个念头开始生根发芽。
衣梦语回到公寓,写了份遗嘱,将她所有的财产都给赵母。
直到最后签上她的名字,她才想起景安年。
她痴痴一笑,更觉这些年都像过眼云烟。
航空公司。
“什么?你要离职?”行政主任震惊地看着衣梦语,“你可是我们公司的老人了,怎么突然要离职?”
衣梦语点头:“对不起主任,我一直想环游世界,飞完最后一趟航班我就走。”
行政主任想挽留,却见她满眼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谢谢主任这些年的照顾。”衣梦语朝他躬了躬身。
随后出办公室,却见景安年站在门外。
衣梦语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
突然,手腕被一只温暖的手掌紧紧攥住,清冷的声线钻进她耳内:“你的伤怎么回事?”
衣梦语抽出手,语气平静:“我妈打的,她想我死。”
景安年心咯噔一下,诧异地看着她那波澜不惊的眼眸。
他蹙眉道:“受了伤就在家休息吧。”
“如果还能飞,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合作了。”衣梦语语气没有起伏,“飞完这次我就不干了。”
景安年眉头紧了几分,心里生出熟悉的烦躁感。
衣梦语压着心中的苦涩,一字一顿:“明天把该带的都带上,下了班咱们直接去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