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小低下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不断的落下：“方姨，我想回家……”
方姨拍了拍她的肩，却无法再说什么劝慰的话。
陈小小也无言，任由心中的悲哀肆意流淌。
中午。
陈小小搀扶着沈木兮，坐进了车里。
“陈小小。”沈木兮冰冷的声音让她一怔。
他几乎从不叫自己名字。
陈小小转过头，血丝略重的眼睛带着些唐疑惑：“怎么了？”
“在季家，不唐提你们唐家的事。”
沈木兮语气中的疏离让陈小小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
“嗯。”她彻底被两家都隔绝在外了。
左半边身子突来的僵硬让她的头上多了层细汗。
她屏住呼吸，不愿让沈木兮察觉她的异样。
季家大宅。
沈木兮甩开陈小小想要搀扶他的手，让管家将他带到自己房间。
不远处，季芸轻蔑地瞥了眼僵在一旁的陈小小，也走了进去。
陈小小独自走入大厅，季老爷子看到孤身一人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悠悠。”季老爷子背着手，沧桑的双目带着慈祥的柔光。
“爷爷。”陈小小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对季家这个唯一对她好的长者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
季老爷子将陈小小眼底的寂寥尽收眼中，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你跟我来。”
书房中，季老爷子让陈小小坐在自己面前，语重心长：“孩子，这三年委屈你了。”
陈小小鼻尖有些酸涩，摇了摇头：“不委屈，本来枭寒眼睛出事就是因为我，没什么好委屈的。”
别人不知道，季老爷子很清楚，枭寒眼睛的事与陈小小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又叹息了一口气：“孩子，你爸的事我听说了，你也不要自责，有些事情你阻止不了。”
陈小小紧紧咬着嘴唇，闷声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是个好孩子，爷爷知道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枭寒，爷爷年纪大了，不知道能陪你们多久。所以爷爷厚着脸皮求你一件事，永远陪着枭寒，好吗？”
季老爷子目光炯炯的看着陈小小，语气中满是期盼。
陈小小却沉默了。
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答应，但现在的她，想回家了。
没有得到回答的季老爷子也没再说什么，招了招手：“你去吧。”
陈小小退出书房，走到了大厅。
厅中都是季家的人，他们不知在说什么，其乐融融。
她孤零零的站在一边，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于季家而言，她只是个来忏悔赎罪的人。
陈小小苦笑一声，转身往房间里走去，那边至少可以让她觉得，孤独是她已经习惯的感觉。
刚拐角，陈小小的脚步忽然怔住，只见不远处一个人在沈木兮的身边。
“枭寒，我回来了，这次不管什么原因，我再也不会离开。”
即使那人背对着她，陈小小也知道那是周依依。
沈木兮的初恋……
回半山别墅的车内。
陈小小靠在车窗上，出神的看着外边儿漆黑的雨夜。
“她回来了。”
沈木兮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以后你不唐去季家大宅。”
这是在给周依依铺路么？好在他们离婚以后，让季家快些接受周依依。
陈小小转过头：“我想回去看看我妈。”
沈木兮却嗤笑着：“用你现在的身份去？”
总裁岳父挪用公款，季家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陈小小闻言，只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回到别墅已经近十点。
方姨见沈木兮被司机扶着上楼了，才将药拿了过来。
陈小小推开药，嘴角轻轻弯起，鼻音浓重：“方姨，你陪了我二十多年了。现在的唐家……”
她叹了口气：“你还是走吧。”
方姨含着泪摇头，粗糙的手掌紧紧地攥着陈小小的手：“一切都会过去的。”
纵然是到了深夜，陈小小还是惦记着家中。
多番辗转反侧，她还是顶着夜色寒意悄悄回去。
唐家门前一片混乱，即使是深夜还有人堵门要债。
“还钱！躲起来有用吗？”
“以为唐荣死了，你们唐家就能赖账了是不是？！”
陈小小跑过去，发现院门被人用红漆写满了“骗子”和“还钱”。
眼见还有人准备将残余的红漆泼到门上，陈小小头一热，冲去挡在面前：“住手！我爸不是骗子！”
“哗——”的一声，红漆泼在陈小小的外套上。
“你们干什么？”
这时，唐思雨提着一个小皮包走了出来，怒视着面前一群人：“这里有七万，你们先拿去，我们唐家从不欠债不还！”
那伙人拿了钱才暂时离开，唐思雨这才卸下了谨慎，叹气转身。
“姐。”
陈小小一身的血色让唐思雨吓了一跳，确认她身上是红漆才收回伸出的手。
“你还不满意吗？”唐思雨瞥了眼陈小小，如同在看一个犯人，“算我求你，不要再来祸害唐家了。”
陈小小愣了，连忙解释道：“不，姐，枭寒爷爷说他可以救……”
“救什么？爸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陈小小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血无情。
“小雨，他们还没走吗？”
唐母沧桑的声音让陈小小心中一暖，立刻就要进门：“妈……”
“啪——”
唐思雨的巴掌将陈小小狠狠打蒙：“快滚！我妹妹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嘭——”
院门被无情的关上，陈小小窘迫的站在门前。
一夜秋风，唐思雨隔着院门陪着她站到了天亮。
透过门缝，唐思雨看着陈小小踉跄的背影，颤抖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来。
对不起悠悠，唐家这番模样，姐姐必须要保全你……
浑浑噩噩回到别墅，陈小小意外的看见站在门口的周依依。
周依依看着陈小小一身狼狈，轻笑一声：“你爸的事我都知道了，但源头可是因为你啊。”
陈小小怔怔地望着她。
“枭寒为了报复你。”周依依探身至陈小小耳旁，“所以你爸就遭殃了。”
她拍了拍陈小小的肩，风轻云淡的离开了。
书房里。
陈小小站在沈木兮身后，看着他认真的背影，冷静开口：“我爸的事，是你做的吗？”
她想听他亲口回答。
沈木兮背影一怔，侧过身子，漠然反问：“有意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