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两年前，她身怀龙裔，他送了她一株红梅可一个月后，她便滑胎了，那时她哭得肝肠寸断。
程烟雨将她揽在怀中安慰：“昭昭，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可后来……她再也怀不上一个孩子！
两年后，她意外从那株红梅下发现了麝香！
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
“皇上，那株梅树死了。”
程烟雨坐到床边：“病中不宜多思。你若喜欢梅树，朕以后让人给你再种一些。
沈轩宁沉默了一瞬，才艰涩问道：可臣妾在树下发现了麝香。
她缓缓抬眸：“皇上可知咱们的孩子就是因此而亡的？”
十指蜷在一起，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只要程烟雨否认，她便信。
中秋，大程皇宫。
宫人高声唱喏：“丘兹使者到——！”
沈轩宁竭力压下喉间的咳嗽，目光落向九龙座上一身玄色龙袍的程烟雨。
年前，丘兹突然大举进犯，被大程精兵退敌百里之外。
今日便是丘兹使者来访，自是为了和谈之事。
礼乐声响起，一行人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位二八年华的美貌女子，眉目不见怯畏，自有一股明媚大方。
沈轩宁眸色一怔。
这副模样……倒像极了刚与程烟雨成婚时的她。
她不由得看向程烟雨。
男人眼底掠过抹讶异，停住了饮酒的动作。
殿前，使者行礼：“今日向程皇献上我丘兹最尊贵的公主乌兰绮，以示丘兹之诚意。”
沈轩宁浑身一震，握紧了杯子。
程烟雨笑道：“此乃本皇之幸。”
遥遥举起杯子：“今后大程与丘兹世代交好，再不起刀兵。”
群臣山呼万岁。
沈轩宁端起酒杯送至唇边，抬起的衣袖挡住了脸上的落寞。
宴后。
凤藻宫。
沈轩宁看向桌上亲手做的糕点，本来是给程烟雨预备的。
今日中秋，按例应是她侍寝的日子……
沈轩宁抬眸，正好看到天上的圆月。
“但愿人长久……”
她情不自禁地喃喃，心口微凉。
侍女云枝正想安慰，突听宫人通报：“皇上驾到！”
沈轩宁微怔，旋即跪下：“恭迎皇上圣安。”
程烟雨绣着金线的墨袍下摆从她眼前掠过，没有停留。
沈轩宁心间涌上涩意。
曾几何时，程烟雨也会亲手将她扶起，嗓音程柔：“昭昭不必行礼。”
昭昭是她的闺名。
可她已经想不起来程烟雨上次唤她昭昭是什么时候了。
程烟雨坐在榻上：“皇后起来吧。”
视线掠过桌上的糕点，他却仿佛没看见：“今日事务繁杂，朕来得略晚，以后不会了。”
沈轩宁喉间微涩：“皇上国事为重，不必特意过来。”
闻言，程烟雨皱眉：“还在生气？”
沈轩宁垂眸掩去眼底神色：“臣妾不敢。”
生气？她怎么敢？
哪怕两年前她才刚知晓程烟雨不过是利用她给夺嫡之路增加筹码。
年少的相知相爱……尽是算计！
她更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将她卷入棋局的人……
沉默间，程烟雨上前牵住她的手：“你是朕的结发妻子，朕不会亏待你。”
沈轩宁抬起眼，正好对上程烟雨的眼神。
昔日年少的程情已经全然消失，只剩下一片冷漠。
程烟雨揽住她的腰身，往内室走去。
烛光摇曳，一刻贪欢。
半夜时分，沈轩宁猛地被惊雷吓醒。
身旁的被褥冰冷，程烟雨已经不见了。
她心中一慌，掀起被子下榻。
转过垂花门时，就见程烟雨已经理好冠服，正由贴身宫人给他系上玉坠。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冰冷：“记得给皇后备好避子汤。”
第二章
天色微明时，避子汤送到了沈轩宁的面前。
她凝着那黑色的药汁，端了起来。
入口丝丝甜味，沈轩宁却觉得那是她喝过最苦的药。
宫人收了碗：“皇上真是看重娘娘，连一碗安神药都要亲自吩咐御医呢。”
沈轩宁喉间涌起腥意：“是啊……真好……”
屏退了下人，沈轩宁倒在了榻上，暗中招来太医。
太医把完脉，眉头紧锁：“娘娘，您忧思过度，身子早已油尽灯枯……”
沈轩宁心已了然，缓缓闭上眼。
“皇上事务繁杂，不必告诉他。”
“是。”
这一病就病了一个月。
程烟雨再未踏进过凤藻宫。
沈轩宁也总是盼着他来，又不盼着他来。
云枝十分不忿地数着程烟雨如今有多宠爱乌兰绮。
沈轩宁捂住嘴将剧烈的咳嗽压住：“皇上刚登基两年，边疆不稳，宠幸乌兰公主也是为了大程安定。”
她还是忍不住为他辩解。
这时，宫人大声唱喏：“乌兰公主到！”
乌兰绮走了进来：“请娘娘安。”
“不必多礼。”
沈轩宁这些日子虽然病着，却还是亲自操持乌兰绮入宫的事宜。
因此乌兰绮很喜欢往凤藻宫跑。
时间长了，她们感情越来越深，说了很多心里话。
“娘娘，唯有你是这宫里对我最好的人了。”
乌兰绮坐在沈轩宁身侧，由衷地说：“其他的人因我是异族，都不喜欢我，我想回丘兹了。”
沈轩宁苦笑了一下。
因为她是皇后，她只能贤良淑德。
“你如今皇上的心尖宠，难免有些风言风语，你不必理会。”
乌兰绮看向沈轩宁：“你是皇上的结发妻子，为什么他不宠着你呢？”
沈轩宁心口一刺，哑口无言。
程烟雨对她的冷漠和疏离，连这个入宫短短一月的异族公主都看出来了。
乌兰绮像是注意她的失落，忙道歉：“是我失言了。”
沈轩宁淡淡笑着：“无碍。”
可这话还是在心里扎了根，每每触及都是疼。
转眼到了深秋。
她身体愈发消瘦下去，整晚地咳嗽。
几日后，太医给她请脉时，顺嘴提了一句程烟雨最近有些不思饮食。
沈轩宁便想去御花园采些桂花，给程烟雨做桂花糕。
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乌兰绮的声音：“霖哥哥，我想要最上面那株花。”
程烟雨程柔回应：“好，我给你摘。”
沈轩宁心口像是被利刃洞穿，闷声咳嗽起来。
当年大婚之夜，程烟雨拉着她的手，“王爷给别人叫，我只是你一个人的霖哥哥，可好？”
这才几年……
那边，程烟雨无意中侧头，正好看到了脸色苍白的沈轩宁。
四目相对。
程烟雨顿住片刻，朝着她走近：“身体还没好，怎么过来了？”
沈轩宁屈身敛眸，假装不在意他们方才的程柔。
“臣妾打扰皇上雅兴了。”
程烟雨伸手将她扶起：“朕听说你最近和绮儿相处融洽，越发有皇后气度。”
沈轩宁勉强笑道：“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不远处的乌兰绮正笑着和宫女玩闹。
程烟雨看过去，眉目间满是宠溺：“再过不久，朕打算封绮儿为妃，皇后觉得如何？”
入宫不过几个月便封妃，从未有过的荣宠……
倒是真的对她动了真心。
沈轩宁喉头哽咽：“皇上想给个什么封号？”
程烟雨思忖片刻：“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便封为盈妃。”
沈轩宁呼吸一窒。
这句诗，是大婚时程烟雨写给她的！
第三章
御花园。
秋风拂面，一阵阵凉意。
程烟雨却没有注意到沈轩宁苍白的神色。
自顾开口：“绮儿远道而来，年纪又小，难免会被人刁难，你要替朕保护好她。”
沈轩宁的心像是被人扯了一下：“臣妾谨遵圣意。只是……”
她悄悄打量了一下程烟雨的神色，咬牙跪下。
“后宫安稳对皇上的前朝也有益，还请皇上雨露均沾。”
头顶一片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