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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了数日的程依茜才睁开疲惫的眼睛。
抬眼望去，一片刺目的白，她喃喃自语：“我这是在哪？”
然后深吸一口气，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激得程依茜清醒了一些。
她环顾四周，她此刻躺在病床上，她以为自己待在悬崖底下会慢慢等死。
可没想到，她又来了医院，想来她已经是医院的常客了。
这时候病房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程依茜目光看过去，原来是俞穗。
程依茜怔住片刻，她没想到俞穗会过来，然后淡淡开口：“你来做什么？”
俞穗阴沉冷笑道：“我来看看你。”
“只是很可惜，我不是沈良言。”
程依茜闻言愣了片刻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俞穗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冷冷地说：“你以为他会过来看你吗？”
程依茜却没有再回答，她确实期待过沈良言过来看她，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俞穗见她没有反应，这才嗤笑着说说：“怎么？被我戳中心事了？你还期盼着他会过来？”
程依茜闻言脸色苍白，她确实是还期盼着沈良言会来看自己，但她也明白，希望渺茫。
俞穗的眼尾闪过抹得意，“程依茜，你看看你这条跛腿，三年了，你还没有死心吗？”
程依茜脸色苍白了一些，她哑着声音说：“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你现在已经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俞穗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看见熟悉的衣角，然后匆忙走出了病房。
顾景就在此刻走了进来，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程依茜的检查报告，一脸的忧心忡忡。
程依茜见状后，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她颤抖着声音问道：“顾医生……我的腿怎么了”
顾景沉着声音说：“你的腿的情况不容乐观。”
然后他指着CT片子说：“你看，你这里停滞的血栓已经开始扩散了。再这样下去，它可能会堵在连通心脏的血管中，危及你的生命！”
程依茜耳边轰然炸响，怎么会……

这样？

怎么会这么快？
顾景摇了摇头，他再次指向一处：“你看这里，甚至有些脱落的血栓已经坏死，”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冷凝：“建议你马上住院，还需要做个手术把坏死的部分进行清创。”
程依茜的心在这一刻沉入了谷底，她抓着顾景的白大褂：“可以……不清创吗？”
顾景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不清创？！不清创你可能活不过一个月。”
正当程依茜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闻言程依茜回过头一看，就看见沈良言猛然间冲了进来。
然后她的手一痛，被沈良言狠狠攥着。
沈良言带过来的水果篮跌落在地上，水果也滚落在地上。
程依茜怔怔看着滚落的水果，内心正有些淡淡的喜意。
下一秒，沈良言冷冰冰的话语在病房里响起：“怎么？你躺在病床上，也不忘和顾景你侬我侬！”

第十三章 一模一样

程依茜在病床上怔怔的看向她爱了六年的人。
心口泛过一丝苦意，他现在居然这样说自己？！
在他心里，自己究竟算的了什么？
顾景眉头紧撇：“沈良言，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良言的眉眼却是十分的骇人之色：“我没有和你说话！”
顾景脸上有了些不耐：“韩先生，我和程依茜之间行得正坐得端，什么都没有。”
程依茜却冲着他摆摆手，她的眼眸含泪看向沈良言道：“沈良言，我想要好好休息。”
程依茜的手臂已经被攥得红了一片，沈良言却不肯放过她。
“休息？我看你现在好得很。”
程依茜被他嚷嚷得头有些晕，她心力交瘁地躺在病床上。
跛脚处又传来疼痛，可她现在悲观的想，一个月后，她就能不用继续忍着这些疼痛了。
顾景叫来了保安，这才把沈良言从病房里架了出去。
程依茜看着安静下来的病房苦涩一笑，没想到她期待着沈良言过来。
可他过来以后，说的话犹如在她的心里插了一把匕首。
程依茜想到之前的比赛，铱驊眼睛里闪过了些莫名的情绪。
她喃喃自语道：“尚寒和这件事究竟有没有关系？”
为什么就连动的手脚都和三年前的一模一样，连她都检查不出来。
程依茜心头松了一口气，至少出事的人不是沈良言。
而另一边，沈良言被保安架着出去，他的脸色铁青地甩开了保安的钳制：“松开，我自己走。”
顾景在一旁静静地站了片刻，见沈良言的情绪稳定了这才说：“程依茜的病情我答应过她，要为她保守秘密。”
顾景顿了片刻，看着安静下来的沈良言淡淡说：“别的话我也不能多说，她的腿现在很不好。”
他推了推鼻骨上的镜片，“有条件的话，尽快劝她住院吧。”
沈良言闻言怔在原地，语气淡淡：“我知道了。”
顾景这才转身离开。
沈良言回到了病房，却看见程依茜躺在病床上看向窗外。
他不由得看向她已经打了石膏的双腿，这才意识到，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过问她的病情。
一抹异样划过他的眼眸。
脑海里回想着顾景的一番话，原来程依茜一直都向他隐瞒了病情。
“你……”沈良言喉头一滚，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程依茜望向他，眨了眨眼，似是有些不解的问：“我怎么了？”
沈良言深吸一口气：“你的病情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程依茜内心一紧，顾景是不是和沈良言说了什么？所以他才这么问？
她压下心中的忐忑，好半天稳住了自己的情绪说：“没什么。”
她似是不想多说一般，飞快地将眼睛从他身上移开。
“没什么？！”沈良言眯起眼睛，显然并不相信程依茜的话。
程依茜抿了抿唇，她并不接话。
她被子下的手不由自主的紧握着，她现在并不想让他知道。
“你说话啊？！”沈良言抓着程依茜的手，逼着她直视着自己。
程依茜动了动唇，话音轻颤地说：“我的病真的没什么……”
沈良言敛着眉目地说：“没什么顾景说你要住院？！”

丽嘉第十四章惨淡

程依茜闻言瞳孔猛然一缩，连这个顾景都对他说了。
她顿时一颗心都仿佛被人提起了。
程依茜睫毛微颤，敛去了自己的情绪道：“是因为我这次伤的比较严重，他才那样说的。”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沈良言的眼睛里有些异样一闪而逝。
他唇角下压轻声说：“很严重吗？”
程依茜却不再接话，只是说：“韩先生，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你用什么身份过问我的病情？”
沈良言眉头微拧，脸色有些阴暗：“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问一下，这样也不行吗？”
程依茜淡淡一笑，可后来连笑容都泛着一丝苦涩。
朋友？！
原来分手了之后，他们之间居然是朋友吗？
程依茜的跛脚此刻又开始疼了，原本打了麻醉药她还没有知觉，可药效逐渐散去，刀割一样的疼痛从那里传来。
脑海里翻涌着过去的那些回忆，原来现在那些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程依茜此刻才真的意识到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程依茜想要说的话都被吞回了肚子里，她压下心中情绪，淡淡地说：“那韩先生现在已经看过了，问也问了，可以走了。”
闻言，沈良言没有回答，亦没有离开，只是周身的气压逐渐降低。
“怎么？现在我连问一下都不可以了吗？”
沈良言冷笑一声，他紧紧攥着程依茜的手。
程依茜眸光淡淡：“我们已经分手了。”
沈良言眸光渐冷：“分手了，作为朋友关心一下都不可以吗？！”
程依茜一字一顿的说：“沈良言！我和你在一起六年！难道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吗？！”
她的睫毛微颤，眼尾微红，眼角闪过了一丝哀伤。
她偏过头，完全不想再去看沈良言，她看见自己打着石膏的腿，内心一阵悲凉。
她和沈良言的这六年，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
沈良言却猛然间钳制住她的手：“你也知道是六年？！”
“三年前，要不是你执意让我父母上你的车，他们也不会出事！”
程依茜挣脱开他的束缚，看着他的目光里有了些泪光：“原来你一直都在怪我……”
原来在他的心里，依然认为当年的车祸和她有关。
可他的话说的并无道理。
或许那个人只是想要了她的性命罢了，她想起那场赌车。
那个场景一如她当年，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抓着沈良言的衣角说：“那场赌车不简单，你的赛车被人做了手脚！和你爸妈当年一模一样！”
沈良言眸色微冷：“我的车当场就已经被撞毁了，哪里还有什么痕迹！”
可程依茜的话在他心里，划过了一丝异样。
若是背后那个人都是冲着他来的话……
沈良言看向程依茜打着石膏的腿，眸光深沉：“我没有和你说赌车的事情，那么你是从何得知的？”
程依茜怔住一下，然后陷入了回忆，她张了张唇：“我是听车行的人说的。”
“那天尚寒也在。”
沈良言眯起眸子，那天的赌车，也是尚寒主动告诉自己，他父母的车祸其实另有原因，他这才去的。
沈良言拧了拧眉：“你不要和尚寒接触，他不是什么善茬。”
“可是……”程依茜轻叹一口气，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沈良言父母的死因恐怕很难查清楚了。
沈良言眉头紧锁，打断了她：“你差一点点，就要……”
他想起赛场的那一幕还心有余悸，他差一点点就要失去她了。
他想到自己父母的事情，眼神凌韩，他父母的死，他终究会查清楚的。

第十五章窒息

程依茜像往常一样翻看着手中的杂志，她看了许久却一点也没看进去。
距离上次沈良言过来医院已经一周了。
程依茜有些心不在焉，她苦涩一笑，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沈良言都说了两个人只是朋友了，她为什么还在期待着他会过来。
随即她想到了那天沈良言过来笃定的眼神，不由得心被揪着，有了丝窒息之感。
她知道沈良言已经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她看向窗外，现在的阳光正好，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暖和了她的身子，却无法暖了她的心。
远处有人推着轮椅，轮椅上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此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不知在说些什么，逗得那人开怀大笑。
程依茜看着窗外温馨的一幕，只觉心里孤寂万分。
她现在就连一个能陪她说话，听她倾诉的人都没有了。
程依茜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妈，我好想你……”
想到沈良言更觉心中苦涩，正当她的胡思乱想之际。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病房响起：“怎么不出去走走？”
程依茜诧异地瞥见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倾长的身影。
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些许，她喉间一涩，她期盼着他来医院，却又不想让他过来。
程依茜垂眸看向自己打着石膏的腿，眼底闪过一片阴影。
她已经时日无多了……
沈良言会难过吗？她因为那场车祸侥幸活下来，陪了他三年，已经是她莫大的恩赐了……
她不该再求得太多。
程依茜的目光移向病房里的轮椅，然后淡淡地说：“这样就很好了。”
沈良言却不太赞同地摇摇头，他和护工一起将程依茜搀扶着她下床。
程依茜太久没有下床，险些有些站不稳，沈良言将她扶到了轮椅上。
然后沈良言眼底掠过一丝异样，他沉声说：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话音刚落接过了护工手里的轮椅，推着程依茜正要走。
程依茜却不太愿意，她把着门框说：“我不想去。”
沈良言抓住那只手，眸色微沉：“你已经七天都没有迈出病房了！”
程依茜此刻却有如晴天霹雳，她脸上有些震惊加恼怒：“你怎么知道？！”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惊疑道：“你监视我？”
沈良言没有再说话，可就是这种默认的模样，才让她脸上血色尽失。
“沈良言！你凭什么怎么做？！”程依茜颤声道，就连尾音都染上了哽咽。
沈良言闻言一愣，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韩声道：“怎么？我不能这样做？我只是为你好！”
程依茜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她弋㦊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她惨然一笑道：“为我好？为我好就可以监视我吗？”
她咬紧嘴唇，唇瓣已经渗出了血迹，可却不觉疼痛。
她的心犹如撕裂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
她嘴角泛起一抹苦涩：“你为什么监视我？”

第十六章淡淡花香

沈良言怔在原地，监视吗？
他其实一开始只是想要知道程依茜和顾景之间的关系罢了。
沈良言并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的推着程依茜的轮椅走出了病房。
程依茜眼底一片雾气，原来她在沈良言心里，居然是个刚分手就和别人搅合一起的女人。
为了验证他的猜想，竟然不惜监视自己。
程依茜苦涩一笑：“原来，你一直在监视我。”
沈良言停下了脚步，他大掌缓缓摩挲着她的下巴，沉声道：“那不是监视，只是关心。”
程依茜闻言嘴角泛起一丝冷意：“那就有劳韩先生关心了，只是我不过一个废人，无需挂心。”
沈良言眸色一痛，很快情绪顷刻消失于他的眼眸，他犹豫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程依茜转着轮椅走了些距离，她掩去眼睛里的哀伤，语气淡淡的说：“难道我说的不对？”
程依茜脸色苍白如纸，哀声道：“你看看我的腿，或许以后都要坐轮椅了！”
程依茜有些话并没有全说实情，自己本来时日无多。
她看向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他穿着一套休闲衣，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贵气。
沈良言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斜飞的剑眉微微撇起，薄唇轻抿着。
依旧是那个记忆里的沈良言，可以后她就不能再陪着他了。
沈良言眉头紧锁，看向程依茜的眼神里多了些不忍，可他的脸上有了些不耐。
“不会的，你已经住院了。”
程依茜直直撞进那抹不耐的眼睛里，她的眼眶微红，这一刻，她才知道，顾景什么都没和他说。
这样想着，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程依茜掩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红着眼睛道：“也对，我已经住院了。”
就让他永远都不要知道她的病情吧。
程依茜心下一片悲凉，她永远都不会好起来了，就算住院也只是徒劳。
沈良言上前推着程依茜的轮椅漫无目的地走着，然后他停在了一处有阳光的地方。
“所以，不用那么大的压力。”
程依茜闻言没再说话，她看着散落在她身上点点的阳光，她好久都没有看见过阳光了。
微风拂过，空气里带着些许湿润的气息，程依茜深吸一口气，从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中闻着淡淡花香。
她的眸色微微亮了起来，她呢喃着：“我想去花园。”
声音虽然轻微，但仍然被沈良言听见了。
他推着轮椅来到了住院部的一处花园，程依茜在进来的一刹那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程依茜怔怔的看着远处一片玫瑰花，它们此刻开的极美。
她转着轮椅缓缓靠近了那片玫瑰花，一团团的玫瑰花争相盛放着。
程依茜想要去摘一朵，手指却被上面的玫瑰刺扎了一下，血珠滚落在玫瑰花上，将粉色的花骨朵染的有些鲜艳。
她的思绪逐渐飘远。
“玫儿，这花送给你。”
少女天真讶异的看向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的男生。
像是感受到少女的目光，男生憋了很久才开口：“这会很是衬你。”
然后逃也般的离开了，只剩下少女手里捧着一束花轻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