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害怕了,拼命敲打屋门,可是他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
我们两个人,好像就在那么一瞬间,成为了两个世界的人,而阻隔我们的,不过是一扇陈旧的老门。
我靠到门框挨着的墙角边,抱住自己,我和裴宁安谁都没有再理谁。
这样一待,就是两天两夜,安静的像整个院落的人都全部死去。
我起身,腿麻的像残疾了似的,缓了缓,才走向厨房。
厨房里已经没有什么了,只有半袋子面和一点调味料。
我给裴宁安煮了面,端到他父母主卧的门口,我叫他,叫了很多声,他都没有出来。
我看着渐渐冷却而快要糊在一起的面,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又敲敲门,故意委屈道:“裴宁安,我饿了。”
门瞬间被打开。
我两手端着面,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眸子,干净白皙的下颌也染了青茬,薄唇上起了一层白皮,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样。
他膝盖上还留着一层未拍去的灰尘,他一手扶着墙,似乎有些站不稳。
他瞟了我手里的面一碗,神情没变,只有眼中闪了闪,随即又要去关门。
我看着麻木到如行尸的他,不愿再放他一个人,手里的面从手中掉落,我扑到了他的怀里,抱住他。
我说:“裴宁安,我不喜欢吃面。”
他被我重重扑到,脚步有些不稳,向后一退,两手护住我,怕我摔倒。
他最后还是把我抱起,出了他父母的主卧,穿过院落,来到另一间屋子,似乎是他往日的卧室。
他把我放到床上,一言不发,又离开了。
我听到院门被开启的嘎吱声。
没过多久,他就提着一大袋食物回了来,也有很多零食,他甩给我,站在床边,冷冷凝着我。
他很高,微弱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把我全部笼罩。
现在的他,阴沉得可怕。
他看了半天,见我没什么动作,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我颓丧地从床上滑落,绝望地闭上眼睛。
如果不是我,裴宁安是可以选择回来的,他可以照料父母,即使守不住,至少可以见他们最后一面,也可以为他们送葬守孝。
可因为我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人,裴宁安和我的家一样,都散了。
他在恨我吗?
我听到院子里似乎有乒了哐啷的玻璃摔落的声音,我心里一紧,起身就朝院中跑。
裴宁安靠在院中的大树旁坐着,脚边已经扔了好几个白酒瓶。
他手里还把着一个瓶子喝着,瞳眸已不复往日清明,很浑浊,像百岁老人。
他看到我跑出来,忽然痴痴一笑:“夏米媛,你来了?”
我跑到他身边,一把夺过他的酒瓶,正想要去把他抱起,他却先一手掐住了我的脖颈,从靠着的大树旁站起来。
我被他掐的脚离了地,在空中胡乱踢踏着,胸腔里的氧气快速地从我身体里消失。
“夏米媛,我遭报应了,你知道吗?”
我两手抓住他掐着我的手,艰难呼吸:“秦、裴宁安,我难受……”
他嘴角勾起,笑得邪肆魅惑:“呵?难受?夏米媛,我也难受!”
第二十八章 牺牲品
他右手掐着我,左手似乎想做些什么,可动作了半天,左手依旧垂在那里,他斜眸看了看,忽然自嘲起来:“哦,我裴宁安是残废了,我怎么忘了?”
他一把把我扛到肩上,就回了刚刚那个房间。
他后腿带上门,把床上的零食食物等一把扫到地上,把我从肩上摔落,接着,立刻压到了我身上。
他一手扯着我的衣服,一边狠狠瞪着我:“看什么!我要干你!”
他把我的衣服全部扯烂,扔到一边,他就只解了皮带,没有任何爱抚的情况下就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痛得倒抽一口气,可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他,承受着他的猛烈侵犯。
如果这样你能好受点,裴宁安。
他右手拇指慢慢地抚上我的唇,粗糙的老茧摩在我唇上,有些微痒。
我看着裴宁安,那布满红血丝的眼里似乎更红了。
他终于,终于,终于说出了一切一切能够伤害我的话。
“夏米媛,你的人生,是我毁的。”
我看向他,他身上酒味很大,我只当他在说醉话。
可为什么,他看向我的眼睛,那么清澈,像一涓汪汪小溪。
“知道为什么你会在怀孕情况下背着东方彻走了二十公里,又正好会遇到陶莹莹么?又知道为什么我会在那晚把你捡回来么?”
他一口气问了我很多知道么,我茫然听着他的话,他还在我身上不停动作着,我的脑袋被电流窜过,分不清是清醒还是糊涂。
我把脑袋侧过,紧咬着唇,不去看他,也不回答。
他在我身体里重重一撞,手把我的脸扳过,逼我与他对视,他沉下声,厉声对我吼:“夏米媛,说话!”
我伸出双手用力去推他,推他的手,推他的肩膀,害怕地大吼:“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裴宁安!”
那天晚上,好像是这样的。
我说我不想知道,可裴宁安就附在我的耳边,一点、一点,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残忍地告诉了我。
他说,在我没来C市前,他的父亲患了心脏病,手术在即,可家里拿不出钱。
他那时不过才是个高三生,想过借高利贷,甚至抢劫,可她的母亲,以死威逼,不愿他做违背道德良心的事,他没了办法。
那个时候,他觉得整个人生都灰暗,那是他最绝望的时光。
后来,东方彻找了他,告诉他,只要他应征入伍,去找一个叫夏米媛的女生,认识她就可以。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他从没有想过,自那个时候起,我们的命运就被牵在了一起。
他认识我,保护我,带我出去偷玩,遇到东方彻,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东方彻究竟有什么目的。
只是在我遇到东方后,他就慌了,他不喜欢我整日在他面前提起那个男人,他不喜欢我因为那个男人要退役。
他后来在执行任务时,认识了一个地下黑手,威胁那个人调查了我的事,知道了我所有的故事。
上辈的恩怨,被迫牵扯到我身上,而我,是承担两个家族仇恨的牺牲品。
第二十九章 漏洞是我
当他想找我时,我已经带着东方彻见到了陶莹莹。
那个时候,裴宁安更是知道了,东方彻要我痛。
要我得到又失去,就像贺雪说的那句话,最惨的是从天堂掉落地狱!
东方彻要我嫁给他,怀孕,最后让陶莹莹来代替我,踢我出门。
他们觉得这一切都那样的天衣无缝,无可挑剔,可唯一的漏洞是,裴宁安爱我。
他不愿我苦。
可后来,我们还是彼此都害苦了对方。
他说,他的姑姑告诉他,中国将我们两个的通缉令都贴了出来,他的父亲在看到新闻的一刹那,就心脏病发死了。
母亲没过多久,也郁郁寡欢过世了。
他间接性地参与那些人毁了我??ℨℌ??的人生,而我,也间接性地使他再没有见到父母一面。
从一开始,裴宁安为了他的父母伤害我,到最后,为了我,害了他的父母。
兜兜转转,就似宿命一般。
黑暗里,他好像哭了,他的泪滴到我的脖颈,滑到我的胸前,散开,消融。
我又觉得,那或许是我的泪。
这泪汇入我们缱绻的光阴里,化作无数利刃,刻上了我们已然苍老的灵魂。
他好像要了我很久,我抱着他,也舍不得放开。
我们的身体染上彼此的痕迹,我们的灵魂相互纠缠,生而不息。
性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好像只有这样子的结合,我们才可以完完全全的属于彼此,才可以不用理会那些命运错到离谱的安排。
裴宁安啊裴宁安,谢谢,至少我遇到的是你。
我很累,蜷在他的怀里睡到很晚,醒来的时候,裴宁安已穿好了衣服,就站在床边看着我。
他总是爱这么守着我。
后来我才想明白,在法国村落他夜里出来坐在薰衣草花田里也是为了守着我。
他总怕,我不知什么时候就不在他身边了。
我们两个对望了很久,无言。
可我知道,我看着他的目光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喜爱。
他不顾一切地追在我身后护我安危,让我终于爱上他,可我不知道,等着我们的未来是什么。
终于,他先开了口:“对不起,我把力气都用到了你身上,一定很疼。”
我动了动身子,的确很疼。
可我知道,他的那句对不起不是因为这个。
“抱抱我吧,裴宁安。”
他脸上先是闪过一抹诧异,紧接着出现些许喜悦,之后又变得面无表情。
他把我从被子里捞出来,抱住赤身裸体的我。
我先是静默着,不消几秒,我猛地大声哭了出来。
昨晚拼命的压抑终于在裴宁安冷静之后的温柔里全部一泄而出。
很痛,真的很痛,如果有人经历过我这样大起大落的人生,想必都难以抑住这突如其来的残忍。
我一直以为的,对我最好的那个人,原来也曾毁过我。
他抱得我很紧很紧,想拼命给我暖源。
屋外突兀地传来敲门声:“木峰,姑姑给你和那位姑娘煮了点面,你们这几天是不是都没出门,我放在你家厨房了,出来吃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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