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思并不知道容清笛的想法。
她离开诏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顾田巍。
此时的顾田巍,还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
脸色虽然好了不少,却依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袁牧思看了一眼这人,随后索性走过去,坐在床榻下边的台阶上,随后趴着床沿,开始闭眼睡觉。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又因为有顾田巍在,她很快就睡着。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后,顾田巍就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女孩趴在他的床榻边缘睡觉,稍稍发愣。
意识渐渐回笼,他才想起,自己似乎在白马寺受伤了。
而这里……
他扫了一眼周围,便知道应该是在天武卫的府衙之中。
女孩睡得很沉,显然很累。
他伸出手,食指弯起,轻轻触碰着女孩的脸颊。
那细腻的触感和女孩的温度一起传来,他微微发怔,随后收回了手。
他想将她叫醒,让她睡床榻上,可是看她睡得香甜,又不忍将人喊醒。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将她抱上床,却发现自己手脚发软,连坐起来都显得有些艰难。他皱了皱眉头,最后不再动弹,只是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袁牧思的睡容。
最后,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顾田巍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袁牧思坐在床榻边的台阶上,正支撑着下巴,看向他。
见到他睁开眼,袁牧思微微一笑:“你果然醒来了。”
顾田巍看着袁牧思,忽然伸出手,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怎么啦?”袁牧思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
顾田巍道:“以后别趴在床沿睡觉了,脸上会留下红印子的!”
袁牧思微微一怔,随后笑了笑:“你都瞧见了?”
“看你太累,没有叫醒你。”顾田巍回了一句,随后问,“我手脚发软,这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自己只是受伤,但是受伤应该不至于手脚发软到这种地步吧?
他有些不解,难道是中毒了?
袁牧思见问,直接给了顾田巍肯定的答案:“你中毒了,虽然毒素已经解开,这毒太过霸道,若是想恢复到中毒前的巅峰状态,只怕还需要好好休养休养。”
顾田巍听了,倒是不甚在意。
他此时被困质子府,也没有考虑好何去何从,有的是时间休养。
“可查到罪魁祸首了?”顾田巍低声问了一句。
袁牧思也不隐瞒,开口道:“是西澜那个叫容清笛的公主,是她指使了几个弓箭手,挺早就在那里蹲点看守。她的目标是我,你替我挡箭,才伤了自己。怪我,才让你……”
顾田巍听了,微笑着打断了袁牧思的话。
“这跟你没关系,别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他说道。
袁牧思看着顾田巍,认真地说:“算不上没事,你需要好好休养。若是不注意,会留下后遗症的。”
“你会让我留下后遗症吗?”顾田巍反问了一句。
袁牧思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怎么可能让他留下后遗症?
“那就是没事了。”顾田巍脸上带着笑意,开口说道。
袁牧思有些无奈,这人倒是心大,她说不让他留下后遗症,他就真信了。
她倒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了。
“对了,”袁牧思想起关于容清笛的事情,说了一句,“那个容清笛,知道你受伤之后,似乎挺慌张的。昨天也是一口一个堂兄地叫你。说要见你,你要见她吗?”
顾田巍沉默片刻,最后道:“那就见一见吧,你可以陪我过去吗?”
袁牧思有些意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
因为顾田巍身体损伤严重,不能久站,所以袁牧思找来了一个轮子椅,将他推去了诏狱。
邱琅琊听说顾田巍要见容清笛,连忙开口说:“嫣姐,你们留在这里吧,我去将那一位公主带过来。”
袁牧思挑眉,有些不解。
邱琅琊陪笑道:“你不是说,将她关在最脏最臭的牢房吗?那边太脏了,你们还是别去了。慕世子行动不便呢。”
袁牧思点点头:“也行,你去将她带过来吧。”
邱琅琊答应着离开了。
在邱琅琊离开后,顾田巍看着袁牧思道:“是你吩咐,将她关在最脏最臭的牢房的?”
袁牧思看着顾田巍,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句:“怎么?心疼你的堂妹了?”
顾田巍立即摇头:“我跟她没关系,我只有一个妹妹,叫袁牧思。”
她说过,若是给她当哥哥,只能有她一个妹妹,不能有其他的妹妹。
他都记着呢。
袁牧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话她听了很多次,都是镇南王的兄弟们说的,他们口中的唯一妹妹,都是指萧泠。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个唯一的妹妹是自己的。
听到这样的话,心情果然还是挺不错的。
原来被坚定选择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正想着,听到顾田巍继续解释道:“我问你,就是觉得,这不像你!”
袁牧思听了,眯了眯眼睛,低声说:“她伤了你,让她住牢房,算便宜她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西澜的公主,这时候她的坟地我或许都替她找好了!”
顾田巍听了,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听到袁牧思说是为了自己,他确实觉得心情很好。
容清笛很快就被带过来了。
她见到顾田巍的时候,有些激动,想要朝着顾田巍奔过来,却被狱卒牢牢抓住了。
袁牧思扫了一眼一旁的刑架,慢悠悠地道:“绑上吧,免得她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容清笛瞪着袁牧思,大声开口问:“袁牧思,你什么意思?我能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你快放开我!我要跟我堂兄好好说话!”
袁牧思扫了一眼容清笛,淡漠地开口说:“你若是想要连嘴巴都被堵上,可以再叫喊试试看。”
经过了这几次的接触,容清笛大概知道了袁牧思的性子。
这人比她还要嚣张跋扈,似乎在东陵,就没有什么是袁牧思不敢做的。
所以,她也不敢挑衅袁牧思。
她只能扁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顾田巍,开口说:“堂兄,你看,袁牧思她欺负我!你看我身上的伤,也全是袁牧思让人打的。更过分的是,她竟然让人每天吊我两个时辰,我的手都肿了!堂兄,你要为我做主啊!”
顾田巍沉默听完容清笛的话,慢悠悠地开口道:“西澜公主,你是在叫我吗?”
容清笛一怔,随后下意识地点点头:“你是我堂兄,我不叫你,还能叫谁?”
顾田巍眉眼多了几分冷笑:“西澜的人,是不是都有乱认亲的陋习?”
容清笛:……
她有些不明白顾田巍什么意思,是不愿意认他们吗?
“堂兄,你是在怪我们?你不愿意认我们吗?”容清笛紧张地问。
顾田巍眉眼微冷:“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有什么相认一说?”
容清笛:……
刚才知道顾田巍要见她,她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本来以为顾田巍是来跟她相认的,没想到并不是。
可是不对啊,既然眼前的人不打算跟她相认,为什么要见她?
“我不信,”容清笛摇摇头,开口说,“你若是不认我,为何要来见我?你一定是打算认我的,对不对?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你觉得我不应该告袁牧思的状吗?那我以后再也不告她的状了,好不好?”
容清笛看着顾田巍,可怜兮兮地开口,看起来有些卑微。
顾田巍表情却有些冷漠。
他淡淡开口:“来找你,确实是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
容清笛听了,看着顾田巍,表情认真:“堂兄说什么,我都会照做的!堂兄请讲。”
顾田巍倒是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抬头看向袁牧思。
袁牧思稍稍挑眉,带着其他人都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顾田巍见其他人都离开之后,才看着容清笛,一字一句地说:“容清笛,对吧?”
容清笛点头。
顾田巍冷漠开口:“袁牧思是我用生命也要护着的人,你若是动她,就算是拼上我的命,也会让你付出代价!这一次,因为袁牧思已经动手了,我可以不计较了。若是有下一次,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
容清笛一怔,她倒是没有想到,顾田巍跟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警告她!
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堂兄了!首先,我们不熟。其次……”顾田巍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没有继续开口。
其实就是怕袁牧思多想。
但是,他没必要跟容清笛多解释。
说完,他摇着轮椅转过身去。
“你好自为之!”他留下这么几个字,随后就摇着轮子离开了。
容清笛怔怔地看着顾田巍离开的背影,觉得鼻子一酸,有些想哭。
她本来跟父皇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将堂兄带回去的。
可是,她好像搞砸了。
她好像真的错了,袁牧思根本没有虐待堂兄,堂兄也不恨袁牧思,反而是护着袁牧思。
她后悔了,父皇说,让他做任何事的时候,都跟奚揽洲商量商量,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她不但将事情搞砸了,还害惨了奚揽洲。
她想哭!想见奚揽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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