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都被殷黑的阴气萦绕，一种舒适从伤口处蔓延至我的全身。
我张大了嘴，我指着伤口满嘴的话都被堵在喉头，“这，怎么会这样？”
我爸见状立即退开我的周围，不敢再靠近我。
“衿衿，你过得怎么样，还好吗？”他巧妙避开话题，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无声的摇了摇头。
我吸了吸鼻子，扯过碎裂的袖子，按压住伤口。
牛头马面骤然回过头，四只外突铜铃眼察觉到不对，带审视的眼神看向我。
我微微颔首，转而视线移到我爸的脸上，淡淡一笑，“我很好，吴大师收我做徒弟了，我有了师父还有师兄，姥爷也对我很好。”
“可是，我没有爸爸了，连妈妈她也带着姐姐离开吕家村了。”我维持着笑容，眼角不由掉出了泪滴。
“你妈妈离开了吗？”我爸唇瓣微微呶动，“走了就好，她是应该离开的。”
“爸，是你让妈妈离开的吗？”
我爸没有说话，下点的下巴以极其细微的动作动了动。
一切的话都在这不言中，我心里唯一的怨散去，“妈妈和姐姐还会回来吗？”
我问出了我一直都很想知道的话，她不留情的离开，让我幼小的心遭受了极大的创伤，哪怕是黄鼠狼的爪子抵在我脖子上都不及我妈的突然的离开让我惊慌，被抛下的无措感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痛楚。
“衿衿，离开你，是对她们最好的保护，你的路和她们不同，你……”
我主动把他的话截断，“爸，我明白了。”
是吧？
那句常伴我耳畔的话。
阴人阴路，孤灯永远只能自守。
我不想承认的话，现实的种种都在逼我接受。
只有我孤独的活着，才是保护她们最佳的方法。
“衿衿，爸爸不是那个意思，爸爸只是想保护你，保护她们。”
“爸，我知道，我很理解你的一番苦心。”
我只是暂时没能释怀关于我自己的事。
“爸，你和妈妈后悔过让我出生吗？”我低垂着头，两个食指不断交缠。
“衿衿，爸爸不许你有这样子的想法，我和你妈一直都是把你手心的宝，爸爸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也正是这样，爸爸才让你妈离开，她们离开你，不管以后出了任何事，都与你没关系，你就不需要再自责。”
我爸眼眸告诉我ᵚᵚʸ，他恨不得将我摇醒。
顾忌刚才的场景会发生，他站在原地，语重心长道。
“爸爸知道你一个喜欢把事情的过错都往身上揽的人，爸爸的事让你知道已经让你很不好受了，我不会再让你陷入这种自责里。
衿衿啊，爸爸想要你快乐，你的日子还很长，你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不要因为眼前的事影响了你的以后。”
“爸。”我踌躇向前想要拥抱他。
我爸无声后退一步，摆了摆手。
“照顾好自己。”他指了指手臂示意我。
我爸微微一笑，轻轻拽了拽锁链，“官差大哥，我和我女儿说完了。”
“没有，我们没有说完。”
我摇着头，不能接受我爸再次离开。
铁面无私的牛头马面听见我爸的话，没有犹豫，大步走近我爸，分别钳住他的双肩，携着他就要转身就要望门外走去。
我追上去，想要拽着我爸的衣袖。
“爸！你告诉我，是不是吕奶奶给你下了套，师父说我没有今年没有命劫的！”
一只有力的手横在我身前，挡住我的去路。
“衿衿，事情已定了，你不要活在过去里。”我爸避而不谈。
我不信！
我哭成一个泪人，抹去不能自控的鼻涕，蹲下从牛头的手臂下钻过，我伸出手正要摸到我爸，一双牛蹄立在我的面前。
“阳人，我劝你离开。”
“阴阳相隔，人鬼殊途，接触他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无形中我感觉到一股阴风朝着我开始汇聚。
是来自阴差身上的浓郁阴气。
由于我离得很近，一种相吸的磁场产生。
牛头马面也顿感不对，他们盯着溜走的阴气，正要查看去处。
突然，一阵巨大的推力将我推倒到地上，小黄鼠狼也从床单里掉了出来。
它咕咚地滚了两圈，停在桌边，两只贼眼提溜一转，奔着窗户就要跳去。
“小小黄仙还敢造次！”牛头大掌一抓，小黄鼠狼落到了他的手里。
“阴差大人，饶命啊，小的没有犯错。”
“是吗？你的身上可是有人血的味道。”牛头一哼，手却攥的更近。
“阴差大人，我，没，有……”小黄鼠狼眼睛越瞪越大，舌头也满满从嘴里挤出。
“我最讨厌说谎的人。”牛头手一甩。
小黄鼠狼“砰”地一声撞到桌角上，软软地瘫到了地上，不知生死。
眼看着牛头的暴行，我倒吸一口凉气。
牛头和马面好似很讨厌黄鼠狼，先前进来时，他们就嗅到黄鼠狼的味道。
那眼神里满满的嫌弃。
虽说牛头帮我解决了小黄鼠狼这个麻烦，我的心却也没有一丝放松，他提着小黄鼠狼时瞄了我一眼，仅那一眼就让我感到危险的气息。
牛头探究的两眼直视对上我。
“官差大哥，要鸡啼了。”我爸提醒。
“牛哥！快走，误了时辰下面怪罪到我们可就不好交差了。”马面催促着警觉的牛头。
我没做声，屁股微微往后挪，悄悄把手也藏到后背。
“你是……”
“牛哥！一个小孩有什么好看，快走。”
一声鸡鸣巧合的响起。
“牛哥。”马面拽着牛头，“别看了。”
牛头以极其慢的速度收回他好奇的视线，一双圆眼里尽是流光闪过。
随着他的余光收回，我紧绷的背脊才缓缓放松，不经意我的后背已经被一层冷汗覆盖。
“衿衿，这回真的要再见了。”
我爸笑着露出他的虎牙和我告别，他深知那是我最熟悉的笑容。
牛头马面径直押着我爸，缓缓走出房间。
“爸，再见。”
我跟着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一步两步三步消失在我们家紧锁的大门里。
一句再见，终生不见。
我不舍抹去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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