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绝情的一句话就像锯子锯断了许听夏紧绷的神经。
她撕扯着头发尖叫着蹲下,紧靠在墙边瑟瑟发抖。
萧羽连忙挡在许听夏面前,死死瞪着贺季晨:“你是真的要把她害死才甘心吗?!”
许听夏缩成一团,流着泪低喃着:“不要把他带走,不要……”
贺季晨心渐渐发紧,手机却忽然响了。
“总裁,江小姐要见您才肯睡。”
佣人的话让他眉心一拧。
他看向许听夏,眼中略过几许挣扎后转身离开。
看着贺季晨的背影,萧羽紧紧咬着牙,忍着满心的怒火。
别墅。
看到贺季晨回来了,赵明薇立刻扬起笑容:“你终于回来了。”
贺季晨淡淡地嗯了一声,坐到了沙发上。
赵明薇唇角一僵,看向一旁的江母。
江母轻咳两声,话锋一转:“斯然,等明薇康复后你们就结婚吧。”
然而贺季晨并没有回答,他微蹙着眉,似是在想什么。
赵明薇看着江母,抿唇使了个眼色。
“唯一那儿不用担心,这都是她该受着的,你和明薇已经被耽误三年,不能再拖了。”江母又催促着。
闻言,贺季晨又沉默了一阵才开口:“孤儿院搬迁,虽然院长和陈妈妈去世了,但我已经找到李妈妈了。”
贺季晨看着他们,眸色微暗:“让她来做我们的证婚人,怎么样?”
听了这话,江母和赵明薇脸色一变。
赵明薇僵着脸,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当然好。”
第二天,医院。
贺季晨推开病房门,萧羽抬头望去,防备道:“你还想来做什么?”
贺季晨睨了他一眼,并未理会,直接推开他。
然而病床上的人让他怔在了原地。
许听夏头发凌乱,眼眶泛红,下眼睑乌青。
而苍白的脸上温柔的表情里又带了丝呆滞,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她像抱着新生儿一样抱着枕头,轻轻摇着,如同在哄着一个酣睡的婴儿。
贺季晨心一紧,眼带愠色:“许听夏。”
许听夏略显空洞的眼眸一闪,抬头做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小声点,我刚把他哄睡着。”
闻言,贺季晨眉目一拧。
这样的许听夏好像更让他心躁,他跨上前,一把将枕头扯开,向后一扔:“你又在装什么!?”
“啊——!”
许听夏立刻尖叫了一声,摔下床爬着去捡被贺季晨扔到门口的枕头。
萧羽护着许听夏,轻声安慰:“孩子没事,放心。”
许听夏紧紧抱着枕头,抬眸看着萧羽,痴痴一笑:“斯然哥哥,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很可爱?”
贺季晨心底一震。
这一声“斯然哥哥”隐约唤醒了他脑海深处的记忆。
可许听夏却是对着萧羽叫着他的名字,怒火顿时烧上了眼角。
他绝不相信她真的疯了,她怎么会不认识他?
直到医生来给许听夏检查了一遍:“病人由于受了极大的刺激,致使精神崩溃,这种创伤性精神障碍很难治愈,还是需要家属多陪伴才行。”
医生停顿了几秒后又继续说:“而且,她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贺季晨瞳眸一滞。
他看向病床上仍旧抱着枕头低喃的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渐渐袭上了他的心头。
萧羽看着他,嘲讽中又带着几丝悲哀:“你满意了吧?”
贺季晨没有说话,可脸色却越来越差。
这时,手机想了一下,他一看,是保镖的短信。
——总裁,已经将李妈妈接来了。——
贺季晨抬眸看向许听夏,迟疑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看着又一次离开的人,萧羽冷笑一声。
他将许听夏扶到病床上,轻轻握住她的肩:“看看,她就是这样无情无义,为了他,根本不值得……”
许听夏呆滞地看着枕头,点点泪水从她红红的眼眶落下砸在了枕头上。
……
宾利车停在一小区外。
人工湖边,保镖正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散步。
贺季晨走过去蹲下身,眼神柔和了些许:“李妈妈。”
李妈妈浑浊的目光一亮,好一会儿,那枯木般地手慢慢抚上他的脸:“斯然啊……都长这么大了。”
她叹了口气,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感叹时光飞快的流逝。
“不知道薇薇变得什么样了。”李妈妈呢喃了一句。
闻言,贺季晨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他翻出赵明薇的照片放在她面前:“她也长大了。”
李妈妈眼中划过一丝喜色,立刻接过手机眯着眼细细地看着。
可几秒后,她皱起了眉,摇头道:“这不是薇薇啊。”
细雨迷蒙。
车内,贺季晨紧攥着手机,望着车窗外,目光深邃。
李妈妈那句否定就像刺扎在了他的心上。
赵明薇怎能可能不是“薇薇”,如果她不是,她又怎么会有薇薇的项链?
越来越多的疑惑积压在胸口,惹得贺季晨心烦意乱,他立刻打电话给助理彻查当年的事。
医院,病房。
看许听夏平静了,萧羽才放下心去了医生办公室。
可不过十分钟,坐着轮椅的赵明薇忽然进了病房。
她看了眼许听夏,关上了门。
“别装了。”赵明薇冷嗤道。
许听夏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哄着怀里的“孩子”。
赵明薇面目一狞,伸手夺过她怀中的枕头,扔在地上。
然而许听夏只是哑声叫了一声,立刻下床去捡,坐在冰凉的地上紧紧抱着枕头,
见状,赵明薇先是一愣,而后嘲笑着:“没想到你真疯了,真是活该啊,你根本不该回家!不对,你没有家。”
许听夏眼眸微微一亮,抬眸道:“我有。”
孤儿院就是她的家。
那里俨然已经是她最温暖的存在。
“那是我的家!”赵明薇语气中满是妒恨,“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做我的姐姐?”
她将一条碎心项链拿出来,目光阴狠:“毁了它,你和斯然也就没有关系了。”
许听夏眸光一怔:“项链……”
忽然间,她猛地起身,狠狠推开赵明薇,抱着枕头抢过项链就往外冲。
倾盆大雨,街上行人稀少。
一个穿着病号服,穿着拖鞋抱着枕头的女人踉跄地跑着。
路人频频回头看去,眼神如同看一个疯子。
许听夏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是下意识好像指引了一个方向。
她只能跑。
逃离这让她痛苦不堪的地方。
带着孩子和项链逃到那曾经最幸福的角落里。
天空的闷雷震得人心隐隐发憷。
车内的贺季晨更觉心底有丝莫名的不安。
他紧皱眉,不知怎么想起许听夏那一声“斯然哥哥”。
良久,他突然道:“去医院。”
听见贺季晨改变了注意,司机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嘴。
掉头间,路边一个抱着枕头的狼狈女人与车子擦肩而过。
医院。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走廊中。
贺季晨心不在焉地望着尽头的窗,心思百转千回。
曾经许听夏一次次地说着她才是“薇薇”,说赵明薇偷了她的碎心项链……可他从来就没信过。
一开始她求他相信她,后来自己每听她说一次就要折磨她一次。
后来……她就再也不说了。
贺季晨眉一蹙,心头又袭上一股烦闷不安。
可如果许听夏才是“薇薇”,为什么赵家又一口咬定赵明薇才是当年他们从孤儿院找回来的女儿?
一连串的疑问让他心绪有些乱,但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见许听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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