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姝站在陆廷舟身侧,与他并肩看着烟花。
陆廷舟垂头看她,问道:“明日十六,月圆之日,宫外有放天灯舞火龙的表演,要不要去看看?”
苏亦姝转头看向陆廷舟,笑说:“陆二哥这是在邀请我吗?”
陆廷舟眼里含笑,语气颇有些无奈,哄着她道:“是在求你。”
苏亦姝闻声一笑,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点了点头:“那就劳烦明日陆二哥来接我了。”
陆廷舟勾唇,轻声回应:“好。”
……
翌日晚,八月十六,月圆。
陆廷舟的马车从皇宫内缓缓驶出,悬着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亦姝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往外探去。
西京大街上此时灯火辉煌,挂满了莹莹灯笼,到处都是摊贩的吆喝声,酒楼红绸挂满,灯火通明。
街市上还有人舞着火龙,人群们围在一起,变杂耍地站在中央,口吞火团,喷出长长的火焰,引得一阵叫好。
陆廷舟带着苏亦姝下了马车,街市上人群拥挤,陆廷舟小心地护着她。
苏亦姝跑到摊贩前,拿起一只面具支在脸上,转头给陆廷舟看,陆廷舟眼里含笑,低声道了句:“好看。”
苏亦姝一愣,将面具翻过来,那上面刻画着猪头猪脸,怎么看都搞怪得很,陆廷舟却说好看。
她放下面具转头又要走,陆廷舟一把拉住苏亦姝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两人此时贴的极近,气息喷洒在苏亦姝的脸上。
陆廷舟从一旁的摊贩处拿了一根细长的红绳,上面挂着细小的铃铛,一晃动便发出清脆响声。
他低头将红绳系在手上,另一端则是系在了苏亦姝的手腕上,语气宠溺,轻声道:“别跑丢了。”
苏亦姝低头看着那红绳铃铛,心猛地漏了一拍,耳根也微微泛红。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阴暗巷子里的人看在了眼里,等苏亦姝和陆廷舟走后,那人看着两人的背影许久,随后才离开。
……
沈家,书房内。
聂幼渔身着素衣走进来,脖颈上还带着淤青的紫痕,肖楚辞见她回来,只抬了抬眼,问道:“今日如何?”
聂幼渔咬了咬牙,从怀中扔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强压下情绪,闷声说道:“都在这了。”
肖楚辞伸手拿过钱袋,随后勾唇一笑抬眼看着聂幼渔:“看得出,这李太守对你是十分宠爱啊,竟给的如此多。”
聂幼渔脸青红一阵,看着肖楚辞唇瓣微动,一字一句说道:“不愧是你的入幕之宾啊。”
聂幼渔咬紧了唇,掩下愤恨,闷声问道:“我还要做多久?”
肖楚辞阴冷地笑了笑:“等你把欠沈家的债还清以后,我就放你走。”
自沈玉屏死后,肖楚辞被去了官职,他便将聂幼渔介绍给了朝中的一些官员,做了官妓。
怎么说聂幼渔原本也算是半个长公主,倒是有不少人上赶着来找肖楚辞。
聂幼渔所赚的银两,都交给了肖楚辞,养活着这一大家子,以此还沈家的债。
第二十七章
聂幼渔若是有一个不从,换来的便是肖楚辞的毒打,她也想过要跑,可她身负人命,又没有庇护,简直难如登天。
幸好她一直懂得如何忍辱负重,如今她已经攀上了李太守……
聂幼渔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随后掩去,抬头看着肖楚辞,装作懦弱的模样开口说道。
“我今日,见到了苏亦姝。”
聂幼渔知道,肖楚辞一直放不下苏亦姝。
这段时日,肖楚辞时常拿着苏亦姝留下的绣品发呆,聂幼渔知道,肖楚辞还报着借苏亦姝,回到之前的地位的想法。
果不其然,聂幼渔刚说完,肖楚辞便抬起了头看向聂幼渔。
“你想说什么?”
聂幼渔眼睛一转,对肖楚辞说道:“我知道你对苏亦姝还有情,我帮你得到她,你写休书放我走。”
肖楚辞勾了勾唇,起身步步迈向聂幼渔:“你觉得,我还会再信你吗?”
聂幼渔连连后退,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眼里露出恐惧之色,却还是壮着胆子说道。
“你再信我一次,我保证会帮你得到她!”
肖楚辞一顿,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聂幼渔缓了口气,开口说道:“我听李太守说,昨日宫中佳宴,太后提过一嘴,要为长公主择婿。”
聂幼渔一顿,继续说道:“只要让苏亦姝当着众人面与你行风月之事,太后就算再疼爱她,也只能将她嫁给你来堵住悠悠众口。”
“到时,你想做驸马爷,还不容易吗?”
肖楚辞皱起眉头,思虑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你所说谈何容易?”
“只要再过半月,便是重阳节,就连皇上都要去万岁山祭拜先祖,那便是最好的机会。”
聂幼渔的眼里闪过一丝精明,肖楚辞看着她,沉下了心。
或许,未尝不可一试。
……
半月之后,重阳节。
皇帝带着苏亦姝和皇子们一同去了万岁山登高祭祖,陆廷舟带着禁军随行。
万岁山上,宫女们将准备好的菊花酒斟满,一一递给了皇子们。
苏亦姝手握着酒盏,跟着皇帝做着祭祖仪式,随后将酒盏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只一口,苏亦姝便觉得有些不对。
那菊花酒酸辣涩口,全然没有它该有的风味。
苏亦姝眉头一皱,将酒扬洒出去,不消片刻,苏亦姝便觉得有些隐隐的头晕眼花。
这后劲着实奇怪。
一旁的陆廷舟注意到,忙上前问道:“昭昭,怎么了?”
苏亦姝摇了摇头:“许是上山时有些劳累,不碍事。”
皇帝见状,让宫女过来搀扶着苏亦姝到附近的亭中休息片刻,那宫女应声走上前。
苏亦姝与那宫女走了一段路,殊不知身边的人早已换了,苏亦姝并未察觉,头也不如方才那般晕眩,看清了前面的路,苏亦姝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去亭子的路,你要带我去哪?”
那宫女低着头,阴笑着,抬起头看着苏亦姝说道:“当然是带你去地狱啊。”
话音刚落,藏匿在此处的肖楚辞出现,捂住苏亦姝的嘴……
第二十八章
苏亦姝一怔,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荷包,里面的东西还在,随后便心安下来,也不挣扎,假意有些昏迷,随着肖楚辞去了附近的破庙。
聂幼渔早就让李太守买通了随行的宫女,在苏亦姝的酒盏中下了合欢散,自己则是藏起来,待那宫女带走苏亦姝时,自己再现身。
只要等肖楚辞在破庙中得手,再让那宫女回去,将人引到附近,一切就都成了。
聂幼渔看着肖楚辞与苏亦姝消失的背影,一阵阴笑。
“苏亦姝,这地狱的滋味我尝够了,现在也该轮到你了。”
陆廷舟不放心苏亦姝,便向皇帝请命,前去找苏亦姝。
皇帝应允,让陆廷舟照顾好苏亦姝。
陆廷舟一路去了亭子,却丝毫未见苏亦姝的身影,方才那个宫女也不见踪迹,陆廷舟脸色一变,连忙回去调令禁军在万岁山上搜寻。
陆廷舟并未将此事告知皇帝,祭拜还未结束,若是有心之人就藏匿在其中,想找苏亦姝就更麻烦了。
禁军的满山搜寻,将带走苏亦姝的宫女搜了出来,那宫女面带惊恐,跪在陆廷舟的面前。
“说,长公主在哪?”陆廷舟阴沉着脸,冷声问道。
“奴婢不知道……”那宫女哽咽说道。
她只负责将人交出去,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是谁指使的你,人在何处?”
宫女低着头,道出了聂幼渔的名字:“是……前长公主。”
……
另一边,破庙内。
肖楚辞将苏亦姝带到了破庙之中,将苏亦姝扔在了草席上,垂着眼看着昏迷的苏亦姝,低声呢喃道。
“晚昭,你可千万别怪我,马上,我们就能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快点?”
聂幼渔从门外走进来,语气中带着阴冷。
肖楚辞瞥了她一眼:“你来做什么?”
聂幼渔冷笑一声,看着草席上的苏亦姝说道:“我来看看这苏亦姝,是如何身败名裂的。”
“我劝你快一点,那合欢散的药效极大,只一口便可浑身松软乏力,这可是你度春宵的好时候啊。”
苏亦姝躺在地上,听着这二人的交谈声,眉头微微一蹙。
“你先出去。”肖楚辞冷声对聂幼渔说道。
聂幼渔冷笑:“动作快一些,祭典可就要结束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
一阵‘索索’声响起,肖楚辞似乎在解着衣带。
苏亦姝轻轻从荷包中拿出银针,待肖楚辞倾身过来时,苏亦姝立马睁开双眼,抬手将银针刺入肖楚辞的脖颈之中。
肖楚辞还不及吃惊,眼睛瞪大,便觉得身子一麻。
苏亦姝的手飞快,刺入肖楚辞身上的几个穴位,肖楚辞便觉得下身一疼。
“你……!”
苏亦姝翻身起来,看着肖楚辞,眼眸中寒了一层冰霜。
“肖楚辞,枉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如此龌龊禽兽之事,你也做得出。”
肖楚辞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麻软,下身疼痛,慢慢失去了知觉。
“你做了什么!”肖楚辞咬牙喝道。
苏亦姝冷笑着,垂眼看着他:“阉了你。”
肖楚辞霎时间脸色一白,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却浑身没了力气。
“留着你的阉人之体,好好过你的下半辈子吧。”
苏亦姝说完,便要走出破庙。
此时合欢散的药效已经起了,苏亦姝觉得自己的力气在慢慢消散,她必须尽快离开。
苏亦姝刚踏出破庙,身后的聂幼渔便扑了上来。
方才她一直躲在外面,将里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她本就记恨肖楚辞,便故意躲着不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