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摘下口罩：“是我。”
林灵珊沉默。
江衍沾了酒精的棉签在她身上触碰，林灵珊咬着嘴唇。
江衍苦笑：“疼可以说出来的。”
林灵珊看向一旁：“习惯了，再多的疼都习惯了。”
江衍给她上药：“你应该顺着牧野的。”
林灵珊脸色苍白：“不是在录音吗，你能跟我说这些？”
江衍给林灵珊翻了个身：“假的，没在录音，我骗宋书意的。”
他继续给林灵珊出主意：“你哄哄牧野，他就不会这么折磨你了。我和他从小玩到大，知道他的性格。”
林灵珊苦笑：“你要我去哄一个杀了我父母和弟弟的人？”
江衍用纱布给她包扎：“你可以不爱他，但是为了生存，做出顺从的样子总没错。”
林灵珊不说话了。
江衍提起药箱，离开了。
……
翌日，晚上。2
宋牧野又过来了，他显然喝了些酒。
他抚摸着床上躺着的林灵珊，金丝眼镜下的眸子又染上情欲。
林灵珊这次主动起身，她做出乖顺的样子，抱上宋牧野。
“牧野，我今天身子疼，可以不做了吗？”
宋牧野看着林灵珊，她自从弟弟死后，看他的眼神多半是压抑着恨意。
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听话？
他摸了一下林灵珊的后背。
“好。”
于是头一次，他和林灵珊什么都没做，只是安然躺在床上睡了一晚。
林灵珊缩在宋牧野怀里，她回忆着大学时候的事。
她小声问着：“大学的时候，你是真心爱我的吗？”
宋牧野半睡半醒：“爱过。”
林灵珊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电话铃声响起。
宋牧野接通。
“好，我马上回去。”
他起身，对林灵珊的额头吻了一下。
“我回去了，书意找我。”
林灵珊的心中蔓延无尽苦涩。
“好。”
……
已是盛夏，天气格外干燥。
许久没下雨，山上似乎走几步路都能摩擦出火星子。
中午。
林灵珊坐在监狱单人间的桌边发呆。
突然，她的鼻子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外面有人在大叫：“起山火了！起山火了！”
熊熊大火如同会吞噬人的海啸，围绕在监狱的四周。
一下子朝监狱扑来！
……
“据最新报道，景城监狱周围山火蔓延，目前消防队正在全力救援……”
金銮别墅。
宋牧野正在看宋书意喂双胞胎吃饭。
在电视上看到这条新闻后，他眸子一紧。
他起身，迅速冲出去开车。
宋书意在身后喊着：“牧野……”
可是留给她的只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宋牧野很快开到山下。
周围都是消防车的警笛声。
宋牧野想开车上山，但是一堆人把他拦下。
“先生！不可以进去！里面火太大了！”
宋牧野捶着方向盘，摁着喇叭。
一旁，有一个穿着制服的京城监狱的狱警气喘吁吁跑下来。
宋牧野下车，揪住他的衣领。
“林灵珊呢？林灵珊在哪？”
狱警惊恐地瞪大眼。
“恐怕是……已经被山火烧焦了。”第13章
山火蔓延，大风刮过。
太阳当空，炙烤着每一个人。
宋牧野从后备箱拿出矿泉水，浇在自己全身。
随后他将外套顶在身上，直接朝着山里奔去。
“先生！不能进去啊！里面是死路一条！”
宋牧野不听，他沿着山道一路上去。
路上浓烟滚滚，他就拿湿衣袖捂着口鼻。
终于到了景城监狱门前，他一脚踹开大门。
林灵珊穿着囚服，站在茫茫大火之中。
她看到了宋牧野，脸上尽是苍白的笑意。
“牧野，你来了。你告诉我，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宋牧野大步上前，用湿外套盖住他和林灵珊的身子。
“跟我下山。”
林灵珊没有推脱，她就顺着宋牧野这么下去。
山下，宋书意坐着车前来。
她很是揪心，如果宋牧野死了，她的孩子就没有爸爸了！
她看到了宋牧野的车，但是车里空无一人。
她抓过一个人就问：“这车里的人呢？这车里的人去哪了！”
被抓住的人指着山上：“那人上山了！”
大火的势头越来越大，宋书意几乎是要绝望了。
如果宋牧野就死在里面，她也不活了！9
突然，他看到了宋牧野顶着西装外套下山。
她冲上前，大喜：“牧野！”
可是再看到他怀里的林灵珊后，宋书意颤着眸子退后两步。
嫉妒和恶毒缠绕她满身，她掐紧手。
山火居然都没烧死这个贱女人！
……
京城医院。
林灵珊和宋牧野都被送进了病房。
宋牧野身上没什么伤，很快就恢复过来。
倒是林灵珊一直躺在病床上，迟迟醒不来。
一周后。
医生走进来：“4号床病患精神状况不好，可能是心理上不愿醒来。”
宋牧野这一周就这么坐在床边，沉默地守着林灵珊。
他的手抚上林灵珊的面颊：“我会等她醒来。”
宋书意站在病房外，抱着饭盒，脸上全是僵硬的笑容。
“牧野，你好些天没回家了，孩子们都在想爸爸呢。”
宋牧野没看宋书意：“你先回去照顾孩子。”
宋书意走上前，递出饭盒：“那你先吃点，别饿坏身子。”
见宋牧野不理自己，宋书意将饭盒放下就离开了。
外面，江衍穿着白大褂走来。
他前不久正式和宋牧野解除了雇佣关系，回到医院上班。
他看了眼床上的林灵珊，又看了眼宋牧野。
“牧野，你的生活还要继续。”
宋牧野这才动了动嘴唇：“江衍，我之前是待她太狠了么。”
江衍半晌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回应。
宋牧野站起身，看向江衍。
“这盒饭送你了，你帮我多照看林灵珊，我回去工作了。”
江衍目送着宋牧野离开。
他走到窗前，看着宋牧野驾车离去。
之后他转身，走到林灵珊病床旁边。
他俯身，对着林灵珊的耳边轻语。
“只要你醒来，我就可以帮你逃离这里。”
此刻的林灵珊，正身处于一场漫长的梦境之中。
她看到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坐在台下，祝福着台上的她和宋牧野白头偕老。
她真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可是江衍的话，一下将她从这梦境中拉出。
她睁开眼，嗓子干涸：“逃……逃去哪？”
……
半月后。
医院方打电话给宋牧野。
“宋先生，您夫人她……她逃了！”第14章
宋牧野彻底疯了。
他几个电话打去。
“给我全力追查，我不信林灵珊能凭空消失！”
一天，两天。
一个月，一年。
整整四年，林灵珊一点下落没有。
有人在刻意帮林灵珊逃脱他的控制，可是他却不知道那人是谁。
四年，也正好是宋牧野曾经把林灵珊丢进精神病院的时间。
这像是报应，对他的报应。
他追悔莫及，却发现已经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四年后。
海市，桂璧别墅。
或许是为了避免再回忆起林灵珊，也或许是为了孩子的未来。
在林灵珊消失的第三年，宋牧野带着宋书意搬到了教育资源更加丰富的海市。
书房。
宋书意走进来，她小心翼翼问：“牧野，饭做好了，吃吗？”
两个小孩一男一女，拽着宋书意的围裙。
“妈妈，饿饿，饭饭！”
宋牧野面色阴沉，说实话，他不是一个喜欢小孩的人。
“你先带他们去吃。”
“好……”宋书意抱走了两个孩子，有些失落。9
书房里再次只剩下宋牧野。
他起身，对着别墅后茫茫的大海。
四年前那场山火，就是一片赭红的海洋。
他以为自己从大火中救出林灵珊，林灵珊会对她感恩戴德。
却不知那只是他失去她的开端。
宋书意又轻轻推开门。
“牧野……”
宋牧野转过头，有些不耐烦。
“什么事。”
宋书意拿着手机，把群消息展示给宋牧野。
“园长说，宋妮和宋皓的班主任要换了。”
宋牧野皱眉：“换就换了，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宋书意收回手机，低着头：“你总是不关心我们的孩子。”
宋牧野很是冷漠：“我出钱让两个小孩上了国内最顶尖的幼儿园，这叫不关心么。”
宋书意不敢顶嘴，她走上前，做出她曾经很熟练的撒娇姿态。
“牧野，要开家长会，幼儿园这次要求爸爸出场。”
宋牧野冷冷地看着宋书意：“这种事告诉我秘书就行了，以后别因为这种小事来烦我。”
他转过身，继续看向大海。
“以及，我也不是他们的爸爸。”
听到宋牧野说完这句话，宋书意的眸子不断颤着。
是的，林灵珊消失的这四年，宋牧野居然一直没有提起离婚的事！
所以她依旧只是宋牧野的情妇，而她生下的一对双胞胎，是私生子！
宋书意苦笑，她识趣地顺从着宋牧野。
“我知道了，我以后尽量不来烦你。”
……
海市，阳光幼儿园。
一群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坐在小板凳上。
他们互相间笑着打闹。
爸爸们则坐在后面的座椅上。
因为他们都是精英男性，所以今天都是穿着正装前来。
有些人认出了宋牧野，想上前攀谈。
但是宋牧野的神色很冷淡。
于是这些人只好作罢。
几分钟后，一个女人走进来。
爸爸们都正襟危坐起来，想在老师面前留下好印象。
宋牧野看着这个女人，皱眉，有些疑惑。
他怎么觉得他认识她？
这个女人是短发，她拿着记录本，笑着看向小朋友们的爸爸。
“感谢各位能抽空来参加家长会，我是中1班的新班主任，我叫林灵珊。”第15章
林灵珊？
宋牧野金丝眼镜后的眸子眯了起来。
四年过去了，林灵珊以前是长发，现在剪了短发，他几乎有些认不出她。
林灵珊熟练地在讲台上放映着PPT，她没有看到宋牧野。
她开始自己的讲话。
“我们园方注意到，来接送孩子的经常是母亲。但事实上，父亲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也是很重要的……”
台下，小孩子们在三三俩俩玩着玩具。
听到“父亲”这个词，小男孩宋皓有些困惑地眨巴着眼睛。
他侧过身，凑近他的孪生姐姐宋妮。
“姐姐，‘父亲’是什么意思呀？新老师说的话好难听懂。”
宋妮拿着小玩偶，圆嘟嘟的嘴唇叭叭说着：“父亲就是爸爸呀，笨！”
宋皓还是疑惑：“那直接说爸爸就好了呀，为什么要说是父亲呢？”
宋妮转过头，不想理宋皓了。
谁知宋皓直接站起身，开始找起自己的爸爸。
“爸爸，爸爸在哪呢？”宋皓很黏宋牧野，找不到宋牧野，他居然开始哭鼻子了。
可是后面的男人都穿着正装，长得很像，像一片黑色的海洋。
“爸爸，爸爸呜呜呜……”
林灵珊注意到了宋皓，她轻声叫住他：“宋皓，怎么啦，要上厕所吗？”
宋皓回过头，看向林灵珊。5
“我在找爸爸呢！”
坐在前面的男人笑了，这小男孩跟他儿子一样可爱。
“崽崽，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叔叔帮你找啊。”
宋皓叉着腰，昂着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他骄傲地说着：“我爸爸叫宋牧野，是这里最有钱的男人！”
哗地一下，林灵珊桌上的记录本掉在了地上。
她面色发白，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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