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霎时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跪在地上的侍卫突然感觉心惊肉跳,一股死亡的危险扑面而来。
仿佛下一秒就会横死当场。
他整个人跪爬在地,浑身发抖,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内的空气才骤然流通起来。
侍卫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才发现顾逸言早已经消失不见。
上京城正大街上,一阵急速马蹄声响起,百姓看不清来人,只感觉到一阵狂风刮过,荡起阵阵灰尘。
“这人谁呀,骑这么快马,家里死人了吗?”一人埋怨道。
“嘘,可千万别乱说,那可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
话音刚落,周遭一片寂静。
下一刻,百姓们一哄而散。
马背上的顾逸言脸色紧绷,双眸深邃,细看之下还有从不曾出现过的恐慌。
“驾!”
顾逸言扬鞭策马。
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城,朝着和亲队伍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整个脑中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东西,所有举动全都是凭着本能行事。
千里马达到了最快的速度。
一个时辰后,马背上的顾逸言远远看见前方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统一装饰的人。
都是和亲队伍里的随行侍卫和宫女。
顾逸言心里猛地一颤,在马背上打了一个踉跄。
翻身下马,朝着那边跑去。
此时已经日暮西山,天色逐渐暗淡下去。
举目望去,地上满是鲜红的血液,汇聚成涓涓小流,从地势高处流向低洼之处,汇聚成一滩骇人的血水。
一些马车的残骸,撕烂的锦衣帛布散落满地,金银珠宝却不见一丝踪迹。
顾逸言身体不自主的轻颤。
他视线一一扫过地上的人,心里前所未有的害怕,他害怕下一个看到的就是裴慕熙。
然而等顾逸言走遍整个地方,都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淡淡的期望,既然没有看到裴慕熙的身影,是不是就说明她根本没死?
或者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在和亲的队伍里面。
那侍卫所说的又是何意,他们绝不敢欺瞒自己。
顾逸言浑身冷硬的站在有些泥泞的地上,抿着唇,一动不动,眸色逐渐阴沉。
没过多久,他身后的大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
下一刻,几个锦衣卫侍卫下马,半跪在顾逸言面前。
顾逸言冷眸看着他们:“第一个发现这里的人是谁?”
“回大人,是属下。”一个半跪在后方的侍卫闻言立马回复道。
顾逸言轻扫了他一眼,声音冰冷:“看下现在的场景和你之前看到的是否一样。”
“是,大人。”
回答完侍卫起身朝着身后看去,只一瞬,他便脸色大变。
转身跪在顾逸言面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回大人,是公主和夫人不见了身影,属下第一次看的时候,公主和夫人确确实实还在这里!”
此话一出,其余侍卫均心里一顿。
顾逸言眸色变得更加冰冷,双拳紧握,从喉间挤出一句话:“马上派人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侍卫领命,迅速朝四周散去。
入夜。
锦衣卫指挥使府邸。
顾逸言手里拿着和亲的人员名单,一个不起眼的末尾位置。
赫然写着‘裴慕熙’的名字。
顾逸言身体僵硬,视线久久没有移开。
名字在名单的最后面,且墨汁印记也与之前有所不同,说明是临时加进去的。
公主的陪嫁名单是内务府早就拟好呈交皇后过目。
裴慕熙之前不在,名字是这两日才加上去的。
顾逸言苦笑一声,是啊,自己把她伤得那么透,唯一对她好的兄长,也因为他的缘故在狱中自尽。
她应该是觉得这里再无留恋之地吧。
顾逸言只觉得满心酸涩,若早知如此,他又怎会逼她到这一步。
只是现在,还有机会弥补吗?
“婉儿……”顾逸言起身呢喃,握着名单的手渐渐捏紧。
这时,书房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
“大人,属下前来复命。”
顾逸言神色一动,眼底划过一丝希冀。
“进来。”
侍卫温声推门而入,半跪在顾逸言面前。
“回大人,属下已经派人在和亲队伍被刺杀周围几里地方搜寻。”
“如何?”顾逸言声音稍带急切。
侍卫顿了一下,回答:“没有找打静安公主和夫人,但是在公主马车下面的废墟里却发现里了这个。”
说完,侍卫将一块玉牌拿出给顾逸言看。
书房内霎时间寂静下来,顾逸言眸色微凉,看着熟悉的锦衣卫玉牌,浑身散发着寒意。
本是酷暑之日,下方的侍卫感觉心底如冰鉴般透骨凉。
若不是他们的人先搜寻到这枚玉牌,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出是锦衣卫的人暗中出手刺杀公主。
那时,可是万死难辞其咎。
半晌,顾逸言生硬低沉的声音响起:“把和亲遇刺的消息放出去,其余的什么都不要说,暗中调查丢失玉牌的人是谁。”
“是,大人。”侍卫放下玉牌,领命退出去。
书房内顾逸言把玩着锦衣卫的代表令牌,眸色逐渐深沉。
这件事一直被他压着,不过也压不了多久,来人是想把锅扣到锦衣卫的头上,策划此次事件的人定不会允许这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
顾逸言也不愿意就此作罢,胆敢陷害他,就要做好被反噬准备。
与其到时被动,不如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引起朝堂重视,派遣更多的人去调查。
不过此事一旦放出去,可想而知会引起多大的风暴。
翌日。
不出顾逸言所料,和亲队伍遇刺,静安公主下落不明的消息瞬间引爆朝堂和整个羌国。
朝堂文武百官和民间百姓议论纷纷。
一时间,行至何处,都会听见百姓或多或少的讨论此事。
“放肆!”
金銮殿上,皇上震怒,放在龙椅上的手握紧。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皇上息怒。”
文武百官战战兢兢跪倒一地,顾逸言站在皇上右前方,鹰眸看着下方百官的神情,不放过一丝一毫。
羌帝脸上盛怒之气未消,指着下方的文武百官怒道:“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种事,朕要你们何用?!一个个不如早日告老还乡,一群废物!”
下方百官弓腰低头,不敢言语。
羌帝被此事气的五脏俱痛,胸前急促呼吸。
“顾逸言。”羌帝喊道。
闻言,顾逸言往前走一步,转身半跪在羌帝面前。
“臣在!”
羌帝深吸一口气,看着前面冷峻的面孔,脸上有着期待之色。
“朕命你全权负责调查此事,遇到不配合的人有先斩后奏之权,一定要把静安给朕找回来。”
顾逸言冷硬的声音随即响起:“臣遵旨。”
说完,后退两步,转身大刀阔斧的离开了金銮殿。
金銮殿内,皇上看着百官,眼底有着难以看清的深意。
半晌,他轻挥黄袍:“退朝吧。”
随即不再管下方跪着的人,起身朝左侧而去。
文武百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也笼罩上了浓浓的阴霾,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