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注意到,人群中,一道贪婪的目光死死定在小宝身上,久久未散。
“看您这脉象是习惯性流产,坐不住胎,应是第一次小产时没有养好身子。”简桑榆诊脉后下了结论。
妇人悄悄摸了泪:“是,我怀着的时候婆婆就磋磨我,大冬天的让我去河边用冰碴子洗衣服,洗的不好还打,把孩子给打掉了。”
妇人声音极小,边说边抹泪,眼神怯怯的瞥她男人,似是生怕让他听见。
可两人距离本就近,哪里就听不见了?
她男人当即就跳脚了,一把揪住妇人的发髻,将人提溜起来:“你啥意思?你自己肚子不争气,还怪到俺娘头上了?!俺娘怀俺的时候啥活不干?怎么俺娘就没事呢?你就是自己没用!”
说着,这男人竟动手就要打人。
“干嘛呢?!”
简桑榆冷声呵斥,伸手拦住那人:“女子生育本就极为伤身,你们不让孕妇好好养着,反而把孩子磋磨掉了,还能怪到孕妇身上?你若再这样磋磨下去,就是断子绝孙的命!”
“我呸!”男子狠狠吐出口唾沫,“你算个什么屁,敢这样跟老子说话?什么神医?呸!就是个别人玩烂的破鞋,你当你那些腌臜事别人不知道呢?!”
这话一出,还没等简桑榆开口,周围排队等看病的人就先不乐意了。
“你怎么跟温娘子说话呢?!”
“你自己不善待媳妇儿,害的媳妇儿流产了,竟还口出狂言污蔑温娘子?”
“这男人嘴可真毒。”
七嘴八舌的咒骂往男子身上砸,男子也不甘示弱:“你们懂个屁,这姓温的贱人水性杨花,大庭广众脱光了追着男人跑,明明是有夫之妇还与他人苟且,她就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年轻妇人窘迫的拉他:“你别说了……”
“凭什么不说?她做得出来还不让人说了?”男人猛地甩开妇人,“她干的那些龌龊事全县人都知道了,藏什么啊!”
妇人被推的一个踉跄,往摊位上摔去。
简桑榆连忙扶住她,一双凌厉的瞳孔射向那人:“你可知平白污蔑她人,毁人名声会怎么样吗?”
“老子怕你啊!”男人高声反驳。
简桑榆勾唇轻笑:“你可以不怕我,但是……”
她转头,朝远处轻喊:“衙役大哥,这里有人闹事!”
男人脸色瞬间白了,顺着简桑榆的视线看过去,顿时见一队衙役配着长刀走来,冷峻的面容带着狠辣。
“但是,你肯定怕官爷呀。”简桑榆的笑绚烂夺目,如同夏日里开的艳丽的荷花,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男人惨白着脸,被一队衙役连拖带拽的扯着就走,哪怕他连连告罪也无济于事。
简桑榆笑着冲他挥挥手:“再见啦,进了牢狱要好好反省过错,争取早日做人呦!”
在场众人:“……”
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可以笑的又美又阴险。
待衙役的身影彻底消失,简桑榆才收了笑容,眼神冷冽。
那个男人说的话令人深思,究竟是谁要平白污她名声?
她这些日子飞的太快,暗中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让她一时之间竟想不出是谁用的损招。
想了想,简桑榆拜托孙大娘帮忙看着小宝,她又买了两个包子,找到了之前那个小乞儿。
小乞儿吃的直梗梗脖,狼吞虎咽的吞完包子才道:“我正要去找您呢,我们都打听好了,是一个书生,好像是叫魏炎的,在县学里读书。这几天他到处花钱让人去散播对您不利的消息。”
魏炎……
简桑榆眼眸微眯,眼底闪过抹狠辣。
她忙着没去找这人的麻烦,这人倒上赶着找她的麻烦。
他不是要坏自己名声吗?好啊,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红豆,你还想不想吃包子?”
小乞儿点头:“温娘子,我们知道您心善,能不能让小绿豆她们也吃上肉包子啊?”
“可以,办成了我管饱。”
第45章 小宝失踪
次日一早,魏炎向往常一般从书院出来,寻到他花言巧语骗到的相好处要钱。
刚敲开相好的门,迎头便被泼了一桶尿水。
屎尿的臭味兜头而下,臭气熏天。
魏炎气得脸色铁青,张嘴怒骂:“谁?!谁她娘的泼我!”
“我泼的,怎么地吧!”门内,一身艳红丝绸长裙的张寡妇双臂抱胸,“泼你一头屎尿都算便宜你了,往后我见你一次,泼你一次!”
魏炎惊的目瞪口呆,满面都是疑惑:“巧翠你怎么了?我哪里惹了你了?”
“你还好意思说?就你干的那些不要脸的腌臜事,我说出来都脏了我的嘴,滚!”
张巧翠一把将门关上,任魏炎在外面怎么哄怎么喊都不开门。
魏炎吃了闭门羹,心觉不对。
他当初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勾搭上张巧翠的,他这些姘头里,就张巧翠最舍得给他花钱,若没了她,自己上哪里再去骗一个这么大方的冤大头?
让他没想到的是,不光张巧翠,他骗的其他女子也都对他横眉冷对。
待去上学堂,整个学堂的学子都对他嗤之以鼻,甚至连先生都找上他。
“我们学堂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请走吧。”
魏炎目瞪口呆:“先生,学生可有哪里做的不好?”
先生冷冷看他:“学堂不收品德败坏之人,来人,赶出去!”
话落,当即冒出几个人,将他连拖带拽的扔出县学。
“先生!先生!学生不解!”
魏炎拍打着县学的大门,却仍无济于事。
他彻底被县学除名了。
也是此刻,魏炎终于明白他恐怕是遭人算计了。
找人去去市井上一打听才知道,不光传他故意坏温娘子名声,他勾搭妇女,强迫少女的事都被爆出来了。
谣言越传越烈,紧接着,竟然还说他玩的太花,得了脏病,谁沾他谁就会被传染。
一时之间,他魏炎成了瘟疫,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魏炎气愤的掀了一处茶摊,对着议论他的人怒骂:“这都是简桑榆的阴谋!是她让人恶意传播我的坏话,坏我名声!”
“我呸!”一茶客为简桑榆抱不平,“温娘子人美心善,不光种出了高产量粮食,让我们不饿肚子。还低价为人看病义诊,这么好的人却遭你污蔑,你良心何在!”
“就是,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故意坏温娘子名声的恶棍流氓!”
“打他,叫他坏温娘子名声,打的他不敢再乱说话!”
一人领头,顿时所有人都义愤填膺的教训魏炎,魏炎只得捂头就逃,心里将简桑榆骂的狗血淋头。
这些事传到简桑榆耳中的时候,简桑榆乐得都合不拢嘴。
“活该,他坏事做尽,活该被人追着打。”
简桑榆捂着胸口,感觉也算是为原主出了口恶气。
小宝握着小拳头义愤填膺:“坏人欺负娘亲,小宝保护娘亲。”
简桑榆喜的抱着他好好亲了两口:“小宝跟着孙大娘乖乖的,娘亲去去就回。”
她又去找了小乞儿们,这次小红豆小绿豆他们这群小乞儿都在,简桑榆给他们每人买了五个肉包子,好好感谢了她们一番。
待回来却发现,小宝不见了!
简桑榆脑仁轰的一声,炸了。
她猛地抓住孙大娘的肩膀,双眸死死的盯着她的瞳孔:“大娘,你说啥?”
“小宝……小宝不见了!”孙大娘急的直掉眼泪,哽咽的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个人来买东西,我称完转头一看,小宝就不见了……”
简桑榆眼前一黑,身形猛地晃了下,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
“大妹子,你别着急。”孙大娘连忙扶住简桑榆,让她不至于摔到地上。
“我小宝那么乖,他不可能乱跑的,他答应我要在这儿等我的。”
简桑榆茫然的看着孙大娘,泪水模糊了视线,大脑一片空白。
“对,小宝那么乖,你想想他会不会去哪里啊?”孙大娘提醒她。
简桑榆摇头,贝齿用力咬着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剧烈的疼痛清醒着她的大脑,嘴里血腥味蔓延,苦涩至极。
“小宝一定是被人抱走了!”
简桑榆笃定,“他一向懂事,答应过我的事从来不会做不到,所以他肯定不是自己跑的。”
孙大娘不解:“可是,他一直在我身后,有人要抱他走的话,我不可能看不见的呀。”
“肯定是别人抱走的!”
简桑榆用力撑着身子,向衙门跑去,“我要去报官!”
孙大娘连连点头,怕她现在情绪激动,一个人会出事,也跟在她身后跑。
简桑榆便往衙门跑,便四处看,希望能看到小宝的身影,希望小宝的的确确就是自己走丢的,不是被人抱走的。
“小宝——小宝——”
她一声声的喊,却压根听不到回应。
一直到天色渐暗,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衙役们都不抱希望了,她依旧在找。
可她终究没找到小宝。
孙大娘抓住简桑榆:“天黑了,说不定小宝回家了呢?你回家找找,若再找不到就多找些人一起找。”
简桑榆觉得在理,她一个人终究有限,还要多找些人帮忙,于是飞快往家跑。
而此时的小宝,已经被灌了迷药绑住手脚,晕晕乎乎的挤在一群孩子中,被送往临县。
第46章 卖身契
是夜,两座山头中间的土路上跑着辆驴车。
赶车的人似是有急事,鞭子甩的格外响,驴吃了痛跑得飞快,震得后面车板子快要散架。
木头轮子轧过一块石头,整辆驴车咯噔一震,车上原本昏迷的孩童被震的重重磕在车壁,惊醒过来。
小宝晃晃小脑袋瓜,只觉得头重脚轻,胃里还犯恶心。
他下意识就要喊简桑榆,转头却发现自己手脚被绑,被扔在空无一人的车厢中。
他倒吸一口冷气,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浮现,惊觉被人绑架了!
车厢外面,猛地响起一道妇人的惊呼声:“谁?!”
驴车猛地被拉停,小宝的小身板因为惯性又撞向车壁。
“咚”的一声,巨响!
驾车的男人听见这声音面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向妇人投去求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