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凝没有一丝一毫地反驳,她曾经的傲骨,早就被折断了。
怯懦无言,她在监狱里的所有唯唯诺诺都用来应付眼前的局面。
“那好,以后你就好好听我的话吧,否则……”
病床被商律的人推走,那个否则之后的言论,她不敢听,也不能听下去。她孤独地坐在病房里,绝望地看着天花板,前路茫茫,不知所向。
——
“明悦那边是怎么回事?”回到车上,商律烦躁地开口。单凝的母亲明悦,以前他还会叫她单阿姨,但现在,他念出她的名字都觉得厌烦。即便他只看到了一点,也知道她现在过得并不好。
“爷,查过了,有几个小的阳奉阴违,以为这样可以讨好爷。”
他眉头微拧:“处理干净。”
“是。”
第三章 离开医院
过了许久,天色已经暗沉下去,单凝慢悠悠地离开医院,拍了拍脸醒神。
手里没有多少钱,妈妈已经在商律手中,她低头摸了摸腹部,小小的生命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轻轻地晃动着手脚。
单凝脸上多了些许温柔,她要找个工作,不然以后孩子出生,她怎么可以给他好的生活?
尽管以前的学位都有用,但是,监狱服刑的经历都上了档案,人事部一查,看到这条都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即便有人大胆要她,也被商律那句话给吓退。
罗城说一不二的商总,谁敢得罪,她自嘲地笑着,手中的简历早已经被捏得变形。
恍恍惚惚的,她摸着腹部,“宝宝,妈妈很没用是不是?”
“呀!走路长点儿眼行不行!”女人被撞了个踉跄,直接爆了粗口。
单凝摸着自己的腹部,垂下头小心地道歉:“对不起!”
“单凝?”对方惊喜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你出……回来了怎么不给我说?”
单凝抬起头,面前的女子穿得精致无比,看上去有些眼熟,如果是她以前认识的人……她慌慌张张转头要离开。
潘佳洋一把抱住她,十分欣喜:“你忘啦,我是潘佳洋!你的舍友!”
舍友?
脑海中逐渐有了印象,这个舍友是说得有些委婉了,应该说是狱友才对,潘佳洋跟她住在一个监舍,平时也少不了被丽姐那群人打。
出狱的时候被为难,她只是顺手帮了她一把。她就说出狱的时候她出去罩着她,她以为不过是说笑而已,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对不起……”单凝垂下了头。
潘佳洋看着单凝身上也没什么东西,明白了她的现状,没有多提监狱里的事情,“到我家去住吧。”
单凝答应下来了,她确实没有地方去了,即便她可以忍,但孩子也不能再受伤了。
潘佳洋的家里没人,进门的书架子上摆了不少心理书籍,她接过单凝手中的纸袋,大方地开口:“来了姐这儿,就不用客气。”
“谢谢……”单凝有些局促,“等我找到工作,我会还你。”不过,可能找不到工作了。
“嗯?”看着纸袋里面露出一角的简历,潘佳洋忽然开口,“这样吧,你要是真的想还我,我开了一家催眠诊所,你来吧!要还我的钱从工资里扣。”
“啊?”单凝疑惑地看向潘佳洋,以她看来,能搞催眠诊所,可不是几个月能做到的,就算能开,也还要大笔的钱。
“是我以前的,也就是以前那男人,说女人能搞什么事业……”潘佳洋抽了口烟,“算了,不说那垃圾了,我先说好,我的诊所来的人都是少爷千金什么的,就怕你遇见熟人尴尬。”
潘佳洋是金融系高材生,如果不是怀孕后被男人家暴,失手杀了那男人入狱,也该有自己的天地。
“我去。”出狱之后,她就已经没有去处,能有一份工作,她还能挑什么。
“嗯。”潘佳洋忽然抱住她,“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两个女孩子挤在一个被窝里相互取暖,单凝看着窗外的星空,微弱的星光洒落,才闭上眼睛……
催眠诊所的规模不大,却布置得很有情调,单凝拉了拉旗袍的裙摆,大腿暴露在空气里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潘佳洋轻笑了声,“宝贝儿,你这样子真可爱!”
“我没穿过,而且……”单凝脸色微红,以前她就是个假小子,一换上旗袍,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儿。
“讨生活嘛。”潘佳洋给她理了理衣领,叹了口气。
单凝也清楚,一个许久没有经营的诊所,能重新发展到这个规模,纯靠经营手段自然不行,所以也找了不少不少漂亮姑娘,男孩子看着养眼。
“不过你放心,我们可不是那种地方。”潘佳洋举着手指头发誓。
“嗯。”单凝点了点头,跟着潘佳洋熟悉各个包间的位置,她要给这些客人送各种催眠香料,以及送一些酒水之类的,说是催眠诊所,其实也相当于一个大型会所。
“商哥,听说你那青梅竹马出事儿,你就又找了位,来这儿不怕她生气呀!”男人举起酒杯开玩笑。
商律拧了拧眉,不发一言,端着酒杯闷了一口酒。
“闭嘴吧你!嫂子可不像那个祸害!”林彻用手肘怼了一下那男人,提谁都好,这人怎么敢提那祸害,这样没眼色,决定以后将这人踢出他们的社交圈子,单凝那件事,早已经是他们这圈儿的禁忌。
“她确实是个祸害。”商律忽然看向不远处的包间门口,女人穿着艳红的旗袍,却丝毫没有风韵,圆润的腰在衣服上撑起幅度,那条苍白的大腿在裙边若隐若现。拔掉利刺之后,她端着温和的笑意,一个包间一个包间地推车进去,和客人也能聊上几句。
他冷笑一声,目光中凛着寒意……
“是潘老板带来的新人呀?”男人长得不差,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饶有兴味地盯着单凝的大腿,便拿出几张百块走过来。
纸张卷成了一圈,锐利的边缘磨蹭皮肤,单凝向后退了退,把推车上的酒瓶递过去,冷静地开口:“您要的酒。”
“噗嗤——比那些新来的大胆不少。”男人轻笑一声,勾着几张纸币,握着她的手放上去,“所以,这是你的小费,我对美人儿一向……啊!”
男人的手腕被突然翻折,发出“咔嚓”一声轻响,那几张百元已经落在地上,商律将人丢开,拽住单凝的手臂将人拉走,眼底似乎蕴含着狂风暴雨。
单凝是他的仇人,他一个人的仇人,其他人怎配碰她!
“你TM哪来的,信不信我爸……”
“张家小子,我劝你别找你爸,这次是你倒霉,不过,爷赔你医药费。”林彻甩下一张支票砸在那人脸上,他也没想到,商哥刚刚急冲冲出来,是为了那个祸害。
林彻?林家太子爷!男人后退一步撞在了桌角,酒瓶滚落在地,倒映着他惨白的脸,那能让林彻收尾的人,只有……那位权势滔天的爷。
第四章 保住孩子
男人大步迈在前面,单凝穿着高跟鞋,走路本就不方便,现在要小跑才能跟上。
她累得气喘:“商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商律站稳,把人一把推进自己的包间,捉住她的脸:“我该问,你是在做什么?”他上上下下看了看她这身衣服,眼底满是鄙夷,“为了这么点儿施舍的钱,就自甘下贱?”
脸被捏得生疼,心底却越发心酸,这就是自甘下贱了?那她在监狱里过的日子算是什么?
“是,因为我缺钱,不然商总发发好心,施舍我一点。”
女人低眉顺眼地垂下眼睫,以前那个张扬明媚的人,现在处处向人低头,他的心底明明该觉得痛快,但现在,满满都是烦躁。
“好!”商律甩开她的脸,直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四周的人已然噤声,催眠的香料,烟雾袅袅升起,却平息不了他的盛怒,他随意拿着平板点着。
单凝看着桌面上逐渐摆满的酒,脸色发白。
商律翘着腿,面上冰寒:“喝完这些酒,我给你一百万。”
他点的这些酒水,根本不看价格,只看度数,就算是好几个能喝酒的壮汉,都得交代在这里……就算她能喝,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商先生,我不喝酒,看来我拿不到你的钱了。”她转身要走。
“当——”一个酒瓶砸在她的腿边,玻璃渣子划过腿侧,皮肤缓缓渗出细长的血丝。
单凝生生打了个寒战。
“让你走了吗?”商律残忍地勾了勾嘴角:“不是缺钱吗?你不是为了钱都可以去骗人吗?现在一百万,可以给你妈治病。”
妈妈……她用妈妈威胁她!单凝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已经看不透他了。
旁边的人拿起一瓶开了的酒走来,一只手摁在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把瓶口倒转,酒水倒在单凝脸上,“错过这次,可就没机会了……”
酒水顺着头顶倒下,眼前看不清,浓烈的酒气冲鼻,胃里一阵阵泛起酸气,单凝五指攥拳,高跟鞋踩在那人的皮鞋上。
猛地将人推开,背倚靠在墙壁上。
单凝低头抹掉脸上的酒水,脸色也惨白得可怕,摇摇晃晃地有些站不稳,她颤抖着声音开口:“抱歉,我让您失望了,这酒我不会喝……”
母亲那边她可以求,但,她要尽可能抱住自己的孩子。
那几个人还要来灌酒,商律终究是不耐烦了,抬腿踢在矮几上,几个酒瓶都跟着晃了晃:“不喝就滚!”
他皱了眉头,单凝在以前分明也是很能喝的,他也知道她现在缺钱,但她竟然一口都不喝,甚至,她真不怕他对她母亲下手。
“好……”
单凝垂下头,就像从没看见过背后那道狠戾的视线,一个人,一瘸一拐地推走之前的推车回到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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