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大人得罪了,你篡改凡人寿数,扰乱秩序,今天我一定要找判官说一说!」
那鬼差挣扎着,嘴里不住地辩解:
「谁改他寿数了,我没有改!」
我心中疑惑,鬼差或许会挣扎逃跑,或许会求饶,但绝对不会撒谎。因为是不是改了寿,判官一查便知。
看来这事情另有说法!
我佯装不知,继续炸他:
「孙长清死气浓厚,已经失去了活人的精气,他还能活着已经不正常了!」
鬼差急于辩解,脱口而出:
「他还能活着是因为他们家有人在摆阵,给他身上放了功德,他才得以续命!」
我更加疑惑。
「孙长清一家作恶多端,怎么可能会有功德?那我二伯的寿数是被谁借走的?」
鬼差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也不与我继续争辩。
趁我不注意,挣脱链子一阵风似的又走了。
我无暇顾及鬼差。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二伯的寿数没有在孙长清身上,那是借给了谁?
9
我游游荡荡回到纸扎铺,却看到二伯母在我门前打转。
我心里长舒一口气。
应该是身上的晦气散去了些,她已经看不到我的铺子了。
我扔了把红伞出去。
二伯母看到红色,福至心灵般地打开红伞撑在门口。
我走到伞下,冲二伯母笑了笑。
「二伯母,您真聪明。」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二伯母解释我身上发生的一切,还有为什么我只能待在红伞下。
正在苦恼间,二伯母焦急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雯雯,孙长乐将你堂弟堂妹带走了!」
我咬破手指点了血在二伯母的眼皮上。
「二伯母,你跟我进来。」
二伯母顺利地跟我进了铺子。
「二伯母你别急。我在长悦和长云身上留了纸人,我看看他们在哪。」
我凝神静气,将自己的灵魂俯身到给长悦的纸人上。
睁眼漆黑一片。
长悦的纸人在书包里。
我费尽心力将自己单薄的身体从沉重的书包里脱离出来。
这空旷的道路,四周都是成片的厂房。
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去往食品厂的路。
两个书包扔在路边,上面还有路过车辆被碾压的痕迹。
我再次凝神静气,附身到另一张纸人上。
再睁眼时,有了光亮。
我在长云校服胸前的口袋里。
我侧耳倾听,身旁正呜呜哭的正是长悦。
「别哭了!烦死了!」
长悦被吼声吓得不敢再哭,只能小声抽泣。
我贴着长云的衬衫口袋悄悄地探出头。
只见大伯大伯母孙长乐三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而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闭眼打坐的老者。
老者一身白袍,眉须皆长,一脸和善,像是福寿绵长的老寿星。
孙长乐磕了个头。
「师父,我堂弟堂妹已经给您带来了,请问什么时候施法?我哥哥在医院里快要等不及了。」
老者停止了嘴里的颂念。
「上次你用你二伯的寿数换你全家改运,这次你又让我用你堂弟堂妹的寿数给你哥哥续命。你可知道,这两者都有违天道,而且反噬的力量极大。」
孙长乐抬头看向身旁的大伯母。
大伯母一脸哀求。
「长乐,你救救你哥哥吧,你若是没了哥哥,以后我和你爸死了都没人照顾你!」
孙长乐气势弱了下来。
「师父,我们还是决定救哥哥。」
那老者咯咯一笑。
「那这次的反噬,谁来承担啊?」
大伯母一脸谄媚。
「既然上次是长乐担着的,那这次还是由她来。」
还没等老者说话,孙长乐不愿意了。
她直起身子转向大伯母。
「妈,上次都是我承担,为什么这次还要我来承担,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大伯母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那上次不也没什么事嘛,你福泽深厚,这次肯定也没问题的。」
孙长乐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是没出事,若是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大伯母没有说话,甚至不敢正眼看她,孙长乐又把目光移到大伯身上。
「爸,这次你来!」
大伯听见孙长乐点名他来,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
「我可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不能出事的。再说了,把你哥哥治好,也是为了你以后着想。」
孙长乐干脆破罐子破摔。
「若不是我费力找到师父拜了师,我们全家早就完了!如果你们俩都不愿意承担反噬之力,那我就把孩子送回去。哥哥伤得那么重也是他的命,他要是死了,以后我给你们俩养老!」
大伯和大伯母都不说话了。
孙长乐起身就往两个孩子身边来,我急忙缩回口袋里。
她正准备给两个孩子结绳索,那老者出声:
「孩子都已经带来了,再放回去你们还能轻易脱身么?」
孙长乐的手顿住,恨恨地咬了咬牙。
那老者又说:
「这两个孩子还小,寿数很多。上次你二伯的寿数分了一半给我,这次孩子的寿数我要三分之二。这反噬之力让你父母二人各承担一半。」
大伯母像是要出声反对的样子。
那老者不悦地「哼」了一声,大伯母便再也不敢说话。
孙长乐离开,我继续探出头。
看到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块漆黑的木头扔在地上。
「这是阴沉木,你三人将它点燃,然后找来木柴架起火堆,将这两个孩子架在火上烤……」
听到这里我便不再拖延。
神魂归位后我满头大汗。
「二伯母,长悦长云在我爸妈的食品厂里,你赶快报警!然后回家找人将二伯的身体带到食品厂去,要快!」
10
二伯母听完我的一番交代后离去,我再次回到香案前燃香。
「上敬神明,下敬鬼差,奉上功德,助我除魔。」
香烟顺势而下,一阵阴风带来鬼差。
我急忙告罪:
「鬼差大人,此事不劳烦您,我再另请。」
我要请的不是鬼,而是神,那老者用的是邪道术法,不是普通的鬼差可以对付。
连续点香三次,请来的都是阴差。
如果我能出汗,此时此刻一定是满头汗。
不能再拖了,阴沉木虽然不易燃烧,但半个小时总是能点燃的。
我咬了咬牙,割破手指用血擦在香上,再次点燃。
「以我之血,上敬神明,奉上我身,助我除魔!」
这一次,香烟如白鹤般青云直上。
一阵紫金光芒在眼前闪现。
「小丫头,唤我何事?」
我急忙跪地。
「弟子给祖师爷请安,实在无意惊动您,只是攸关我亲人性命,而且妖物害人,有违天道,请喜神祖师爷助我除魔。」
「如你所愿。」
声音飘渺如洪钟,一道金光射入香案上的纸人。
我急忙揣上纸人,用力地撑开红伞,走出铺子。
挥手拦停路上的车,迅速钻进车里。
即使我速度很快,红伞的伞柄也将我的手烫伤出黑色印记。
不再管那印记,我催促司机赶紧开车去食品厂。
11
到食品厂时,警察和大伯母都已经到了。
大伯母看我在车里不下来,反应过来到车边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