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云坐在桌前，眸色不明的看着她，不紧不慢道：“你从府里带出去的银钱已经被散的差不多了吧，身无分文的你，如何能从天牢救人？”
许芝悦强压住心底的怒意：“我们已经和离了。”
顾启云轻笑一声，起身朝她走近。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本督从未答应！”
话落，他的手落在许芝悦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放低姿态。
“只要你回府，本督保证你兄长毫发无伤。”
许芝悦躲开他的手，眼眶发红。
“当初，怨恨娶我的是你，如今我放你离开，你为何又如此逼我？”
顾启云神色一怔，一时说不出话。
许芝悦满嘴苦涩：“若我哥出了变故，我绝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
顾启云看着空无一人的书房，想着许芝悦刚才的话，眸色逐渐深沉。
……
许芝悦从指挥使府邸出来，就要去皇宫，求静安公主。
可还没到皇宫，就看见了从前跟在哥哥身后的小厮，他手里拿着一封信赶过来，唇齿轻颤。
“小姐，这是少爷给您的。”
许芝悦看着那封带着血迹的书信，只觉一道天雷朝着自己劈了下来。
第九章 前往和亲
γ
小厮告诉许芝悦，顾谨墨是自缢而亡。
许芝悦却不敢相信，她颤抖着手，打开了信件。
信件上洋洋洒洒写满了字，但所有话都是为许芝悦着想。
在读到最后一句话时，许芝悦强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羌国终年下雨，哥哥喜暖阳，当第一束暖阳照在你上身时，那是哥哥来看你了。”
许芝悦眼眶通红，看向小厮，喉咙哽咽。
“我哥哥呢？”
“死在牢里的人不能留，按规矩，已丢至乱葬岗。”
听到这话，许芝悦心尖一缩，迅速朝乱葬岗跑去。
外面还是阴雨连绵。
许芝悦踉跄赶到乱葬岗时，举目望去，四周空旷无人，杂草成堆，荒坟无数。
可不管她怎么找，都寻不到兄长。
……
锦衣卫指挥使府。
一侍卫急匆匆向顾启云禀报：“大人，顾谨墨已在狱中自尽。”
书房内，顾启云蓦然起身。
“夫人在哪？”
顾启云下意识不想让许芝悦知道这事。
可是侍卫的话却让他瞳孔一震。
“夫人去了乱葬岗。”
一阵脚步声响起，侍卫再抬头时，书房中已无顾启云的身影。
……
乱葬岗。
时间一点点过去，许芝悦脚步蹒跚，衣裙沾满泥泞。
突然，许芝悦脚下一个趔趄，快要摔倒之时，忽然被一双坚实有力的大手给接住。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许芝悦堪堪站稳，目光落向顾启云。
“我兄长亡了……”
她含泪说着，苍白的唇没有一点血色。
“顾大人，你现在满意了吗？”
顾启云看着她通红的眼眸，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许芝悦见他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夜里，寒风四起。
顾启云没有离开，紧跟在许芝悦的身后，许久他才开口。
“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你。”
许芝悦听着他似是施舍般的话，声音冷淡：“我不需要你照顾，若不是你插手，我兄长也不会出事……”
顾启云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觉收紧，心里莫名一痛。
这一夜，顾启云一直陪在许芝悦身边。
曾经的五年里，两人从未像现在这样，隔得那么近，可又觉得是那么远……
天色黎明之时。
许芝悦只找到顾谨墨的碎衣。
她知道这山上多豺狼，恐怕哥哥的尸体早已不在。
她只能给哥哥立了一个衣冠冢，磕头谢罪之后，独自往城内走。
顾启云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忽觉她真的要远去了一般，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现在要去何处？”
他本想道歉，可话在口中，又说不出。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他掌管皇城的所有禁卫军，何时像如今这般低声下气。
许芝悦脚下一顿，语气冰凉。
“去哪也与顾大人无关，从今以后，我与你恩断义绝！”
话落，她扯开顾启云的手，一步步远去。
顾启云的手僵在半空，空空荡荡，让他呼吸一窒。
他强压心绪，想着等过几日许芝悦心境平复后，再和她好好谈谈……
……
许芝悦没有回客栈，而是直接去到了皇后的翊坤宫。
“皇后娘娘，奴婢愿跟随公主去和亲，誓死照顾公主，不离不弃。”
第十章 一束暖阳
γ
兄长已亡。
在这羌国除了公主，许芝悦早已没了牵挂。
皇后本就担心女儿，听许芝悦自己请命，自是答应。
两日后。
羌国长公主静安远嫁壹扌合家獨γ戎国和亲，以交两国之好，上京城普天同庆。
和亲队伍浩浩荡荡数百米，行至锦衣卫指挥使府邸时，许芝悦揭开了轿帘的一角。
看着熟悉的地方，她眸色黯淡，轻轻落下了轿帘。
……
和亲的路程遥远。
一路上跌跌撞撞，并不快活。
静安公主靠在许芝悦的怀里，喃声说：“意儿，戎国真的好远，你回去吧，等以后得空，你再来看我，好不好？”
她虽傻，却也知异国他乡之苦，她不想意儿跟着自己受苦。
许芝悦闻言，温声安慰她。
“公主，容峥将军说过，戎国终年暖阳，虽远却是个好地方。”
静安还想说什么，这时一支凌厉的穿云箭一下刺穿了马车。
许芝悦下意识将静安挡在身后！
很快，外面马蹄声和惊呼声四起。
“有刺客，保护公主！”
静安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惊住，躲在许芝悦的怀里：“意儿……”
“不怕，我在。”许芝悦压下心底不安，又说，“公主，你我将衣服换过来。”
说完，她快速地将外套和公主的婚服换下。
两国和亲，自会动摇某些人的利益。
许芝悦知道这行人的目的是公主！
如果继续待在马车中，只会更为显眼，她拉着公主下马车。
只见外面刀光剑影，地上满是尸体。
一群身穿黑衣的人，正毫不留情的射杀所见到的每一个随行和亲侍卫。
许芝悦心渐渐沉下去：“公主，奴婢护着您往前跑，您一定不要回头，知道吗？”
静安公主闻言，茫然点头。
不多时，穿着公主服饰的许芝悦看准时机，带着静安从马车后面躲避逃走。
可没走多远，一行黑衣人，就将两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刺客看向许芝悦，对手下命令：“大人下令，不留一个活口。”
许芝悦知躲不过，望着越渐逼近的人。
“你们受何人命令，要破坏和亲？”
刺客冷冷地看着她，拿出一块令牌。
“我们奉锦衣卫都使之命，公主，下到黄泉可别怪我们。”
许芝悦闻言瞳孔骤缩，还没回过神，无数利箭朝着两人袭来。
她疼的闷哼，一下便跪倒在了地上。
静安公主也受了伤，口吐着鲜血：“意儿……我……好痛。”
许芝悦看着静安公主身前已被鲜血浸红，心口一窒。
不忍再看，她抬眸望向四周，所有的送亲队伍已经全部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许芝悦抱着静安公主，带血的手轻轻地遮住她的视线，哄着：“公主不怕，很快就不疼了……”
说话之时，刺客拿着刀冲她的后背直接刺入！
“噗！”
一口鲜血瞬间洒落在地，落下一地的红梅。
许芝悦强忍着痛，紧紧地抱着公主，不想公主看到自己受伤，还有这世间的肮脏。
在眼底一派漆黑之时。
那一群刺客方才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许芝悦弥留之际，仿佛看见一束暖阳穿过厚厚阴沉的乌云，照耀在了自己身上。
“当第一束暖阳照在你身上之时，那是哥哥来看你了。”
许芝悦脑海中忽然闪过这句话，她唇角微勾。
“哥……是你吗？”
……
另一边，羌国。
锦衣卫指挥使府邸。
顾启云坐在书房的案台前，处理着公务，却心不在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