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国与楚国离了数千里,纵使一行人轻装简行日夜不停也要近大半个月。
一开始谢沉眠还以为那小公主撑不住,却发现就连随行的侍卫已经露出痛苦神色,她却仍是一声不吭。
最终还是谢沉眠忍不住对着南农道:“南前辈,若是……公主撑不住便跟我说,本王可以安排马车。”
南农还没说话,沈听弦便歪头道:“加上马车,路程最少拖慢七八日,永安王心这么大,楚皇陛下撑得住?”
那神色无辜中又带着嘲讽,这是谢沉眠从未在沈听弦脸上见过的神情语气。
对着这张脸,谢沉眠心忍不住软下来:“公主可以随后赶来,身体要紧。”
沈听弦一挑眉,半年时日,谢沉眠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
不过想到他看见自己这样的长相,却装作从未相识,沈听弦松了口气之时心中又有些怨怼。
她冷哼一声懒得说话,南农淡淡道:“家里人交代了,她绝对不能离开我身边,永安王见谅。”
谢沉眠默了默又咳嗽起来。
南农忍不住道:“永安王总是咳嗽,不若让我为你把个脉?”
谢沉眠摇头:“老毛病了,南前辈不必费心。”
再往后几日,沈听弦就感觉休息的时间似乎长了些许。
不过她时常感觉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
沈听弦转过头去,只对上谢沉眠仿似在发呆的眼神,就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她心中嗤笑一声,偶尔谢沉眠跟她说话,她也是爱答不理。
谢沉眠心中暗暗奇怪,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过她。
默了他又自嘲,他确实挺不招人喜的。
谢沉眠想在南词身上找到那个人的痕迹,却无法自己无论如何想不起来沈听弦喜欢什么,爱做什么,又有哪些小动作。
这半年来,他无数次回忆,可每一次回忆,都只能让他看见自己的冷漠。
这让他一次比一次更恨自己,恨到想毁了自己。
半月时间一闪即逝,临近进城前,谢沉眠打马来到沈听弦面前,递给她一块丝巾。
沈听弦蹙眉:“永安王这是作甚?”
谢沉眠顿了顿,哑着嗓子道:“或许有些唐突,但公主的容貌不适合在盛京出现。”
沈听弦挑眉:“为何?”
谢沉眠看着那张艳色倾城的脸,拳头握紧,声音故作平静:“本王的妻子,楚国的骁惊侯,与公主容颜一般无二。”
说这话时,他眼神一错不错盯着沈听弦,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神情。
沈听弦眼中出现一抹错愕:“骁惊侯?”
她死后,谢玄竟给了她如此荣耀?
谢沉眠没错过她脸上的震惊,试探的心思淡去,微微颔首:“这可能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确实是真的。”
一旁的南农神情古怪:“当真如此?那为何永安王一开始不说?”
谢沉眠沉默无言,不知如何开口。
沈听弦嘴角勾起:“为何跟她jsg一样,我便不能露脸?永安王不若将她叫出来,我们或许还能认个姐妹。”
说到这里她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南农:“小叔,我父王年轻时游历诸国可在楚国留下过什么露水姻缘吗?”
南农抬手轻拍她的头:“别胡说,你父王这辈子只爱过你母后一个人,更是只生下你跟你哥哥两个孩子。”
谢沉眠苦笑一声,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的妻子,在半年前的云鹫城之战中……牺牲了!”
听闻他一口一个妻子,沈听弦只觉得胃里有些恶心。
倒是南农先是一声抱歉,随即看着沈听弦手中面纱,轻声道:“小词儿,戴上吧,别惹麻烦。”
第21章
一行人进了盛京后,便直奔皇城。
刚走到紫微殿门口,便有人奔出来:“不好了,陛下又吐血了……”
看见谢沉眠,来人脸上露出惊喜神色,随即又变为惊惶:“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陛下吧!”
谢沉眠进去看了眼谢玄,不知说了什么,出来后对南农一礼:“拜托南前辈了!”
南农颔首,要进去前又看了眼沈听弦。
谢沉眠立刻会意:“前辈放心,我会照谢好她。”
沈听弦抬手保证:“我会乖。”
在这样紧急的时刻,不知为何,谢沉眠竟被她这动作逗得心下一缓。
南农放下心,抬脚踏入内殿屏风后。
外面便只剩下沈听弦和谢沉眠。
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谢沉眠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沈听弦也不四处打量,安静坐着。
谢沉眠见状,对着内侍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几碟精巧的点心和一壶茶水送上来。
谢沉眠低声如哄小孩一般温柔:“公主,先垫垫肚子,等南前辈出来便带你去用膳。”
沈听弦面无表情托腮,不做声亦毫无动作。
谢沉眠也仿似习惯一般,倒是几个伺候的宫人心内惊异。
自永安王妃去世后,王爷情绪便越发阴晴不定,性子更是冷得吓人。
此刻竟然会对一个小女孩这般温声细语。
尽管作男装打扮,但这宫里都是成精的人,一眼便看出来那是个姑娘。
一刻钟后,南农从内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