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徐申自己把脸凑到我手边,那就别怪我了。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一点儿没跟他客气。
「你父母的面子算什么?很重要吗?说句难听的,如果不是要跟你结婚,他们只是甲乙丙丁,路过我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
「我辛辛苦苦地跋山涉水过来,你不过动动嘴、打几个电话、搭几张桌子,你累在哪里?累在嘴上吗?」
「这婚,不结也罢!」
徐申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半晌,他眸光透出怒意。
「林敏,你做得太过分了!」
徐母慌忙地跑过来,仔细地查看她儿子的伤势,用那双愤恨的眼睛盯着我:「出嫁从夫,你怎么一点儿规矩没有!你家是怎么教你的,还敢打男人了!」
徐父也阴沉着脸,跟着叫唤:「这种女人,我们徐家可是容不下的,还没嫁进来就敢打丈夫了,以后是要翻天不成?」
徐家亲戚朋友们大概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左一句右一句地开始起哄。×ŀ
「是啊,这女人不能要,放在我们以前啊,打老公至少要被打个半死的!」
「看起来就很歹毒的样子,娶进来就是家门不幸,我们徐家村怎么可能要这样的媳妇!」xľ
「城里的丫头就是被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也没一点儿教养!」
我抱着臂,扫了一圈。
「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也好意思说我没教养?有教养的人会让人磕头?你们徐家村很厉害吗?你徐家又是有什么皇位要继承?」
「一穷二白的地方,连个二本生都差点儿没供出去的地方,守着这三间瓦房、五亩地,连儿子结婚的钱都是我家出的!」
「你们吃着我家拿钱办的酒席,大言不惭地骂我没家教,果然是穷山僻水出刁民,村里连镜子都买不起了吗?能不能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子?」
回头,我看着徐父徐母,嗤笑一声。
「毕竟是你们亲儿子,哪怕跟垃圾一样,也是所谓的乘龙快婿,是你们大山里飞出去的金凤凰。」
「可能是你们一辈子没去过城里,这种人遍地都是,一个靠我家给饲料的草鸡,竟然还啄起主人来了!」
「不过嘛,有其父母必有其子,井底之蛙到底也养不出真正的凤凰。」
徐母和徐父都被我说得面红耳赤,两个人磕磕绊绊地说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当然了,思想狭隘是事实,笨嘴拙舌也是事实。
但徐申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恬不知耻地说道:「林敏,你就是在你家被你爸妈给惯坏了,这种场合是说这些的地方吗?」
「你侮辱我的父母和亲朋好友,我绝对不会娶你为妻。」
我仿佛听到了好笑的笑话:「那我可真要谢谢你祖宗十八代。我要是真嫁到这地方,面对你这一堆狗头嘴脸的亲戚和狐朋狗友,那真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惩罚。」
「一窝能让新娘下跪的东西,自己腰板也不见得能挺直!」
徐父彻底地被我激怒,挽着袖子就要冲上来。
我的确被我爸妈给「惯坏」了,这种委屈当然是受不了的。
当即掀翻了桌子,奋力地将头上的头花扯掉。
巨大的动响中,徐父也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行动。
我厉声道:「当初和徐申恋爱,只是看中他的人品,现在才知道,做了这么多年的慈善只是为了一个人渣。」
「这婚不用结了。」
徐母冲到我面前,一个巴掌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袭来,我伸出手要还回去,可徐申死死地抱着我,挟制住我的双手。
徐母趁机又打了我一个巴掌,得意洋洋道:「死丫头,老娘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们徐家的规矩!」
「不守妇道的东西,老娘今天就打掉你半条命!」
徐申好歹是个成年男人,我哪里挣扎得开。
我死命地咬他的手臂,终于,他吃痛,放开了手。
我猛然地推开他,抄起旁边的瓷碗,朝着他的脑袋结结实实地砸了下去。
鲜血直流,徐母惊慌失措:「儿啊!你没事吧!」
我看都没看一眼,往外就走。
徐申捂着头,阴冷着双眸追了上来。
「我妈好歹也是长辈,打你几下而已,有什么的,你爸妈难道就没打过你吗?」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爸妈凭什么跟我爸妈比?我爸妈供我长大,你大学的学费都是他们出的,你爸妈呢?靠运气,靠我傻。」
「我爸妈连我一根头发丝都没动过,这两个巴掌我记下了,你和你家的人,谁也别想好过!」
今天的屈辱我会牢牢地记在心里!
徐申看我脚步不停,牵强地赔着笑。
「哎呀,事情哪里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好好好,你不想磕头也没关系,这都是小事。」
「不过你给大家都骂了个狗血淋头,道个歉不过分吧?」
「我们筹备了这么久的婚礼,总不能说不结就不结了!」
我看着他,只想到两个字。
「无耻。」
我甩开他的手:「滚吧!」
3
上车之后,看着窗外无数人阴沉愤怒的表情,说不委屈那是假的。
和徐申在一起之后,我不嫌弃他家穷,也不嫌弃他家远,念他为人上进、肯拼搏,求我爸妈资助了他不少,从大学的学费再到考研,就连他毕业后的工作,那都是我爸托人给他找的。
本来婚礼在 A 市办,毕竟那是我们工作生活的地方。
但徐申说他父母年纪大了,又怕到城里丢我们的脸面,便想提前在村里办个小婚宴,圆了长辈的心愿即可。
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别让我爸妈知道,说是怕他们觉得徐家父母上不得台面。
我也不承多想,便答应了,一个人陪他赴这场婚礼之约。
为了这次婚礼,我跋山涉水一个礼拜过来参加。
原以为,这是一桩美事,长达七年的爱情长跑就要展开新的画卷。
我没想到,只换来一场闹剧和两个耳光。
徐申啊徐申,我刚才怎么就没把你给砸死!
但傲气不允许我流下眼泪,我瞪大眼睛,看着窗外的每一个人。
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一只手递给我几张纸巾,摄影大哥的声音响起了。
「妹子,我看你年轻漂亮,家里又有钱,怎么会选择嫁到这种鬼地方?」
「我在这边搞了多少年的摄影了,这村子我再了解不过了,村子穷,里头的人也没什么素质,臭规矩多就算,道理还讲不通。」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受这一次气,也算挽救了自己,要真嫁进来,那才是哭都没地方哭!」
这话说得有道理,虽然受辱,但能及时地止损。
心情好了一些,车轮却停止了转动。
前方出现一堆拿着锄头扁担的村民,为首的徐母叉着腰站在路中间,扯着嗓子大喊:「死丫头,我们徐家既然不要你了,彩礼是不是该还给我们啊!」
我忍不下去,摇下车窗:「什么彩礼,又在臆想什么?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乞丐要饭还得叫我两声大爷呢,你嘴巴一张,站着就给饭要了?」
徐母气得五官扭曲:「死丫头骗钱、骗婚、骗彩礼,还敢这么嚣张!」
「乡亲们,把她给我拖下来,老娘要狠狠地打她的嘴!」
几个村民还真上前要开我车门,还有人伸手进来想要扯我的头发,把我从车窗拖出去。
我又不是吃素长大的,取掉头上的发簪,来一个我戳一个。
司机大哥和摄影大哥也忍不住怒吼。
「你们有没有点法律意识了!你们这是犯法行为,要给你们抓进去坐牢的!」
「再说了,人家小姑娘还没嫁过去就逼着磕头,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不肯嫁给你们村,你们怎么好意思还来堵车?」
两位大哥身材魁梧,村民们收敛了许多。
但徐母显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哟,是谁裤子拉链没拉好,把你俩给露出来了?我们徐家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不相干的人狗叫?!」
「林敏你这死丫头,赶紧给我下来!不赔钱,今天别想走!」
两位大哥被气得不轻,当即也说起了脏话。
那话是不堪入耳,骂得徐母直接尖叫起来。
现场混乱不堪,坐在后排跟妆的小姑娘吓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而我也没闲着,早就掏出手机报了警。
等警察赶过来,我们一行人都被带去了派出所调查。
4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派出所里,我坦言道:「他们群殴我,侮辱我人格,还妄想限制我人身自由,当时好几个村民都拿着武器,意图很明显。」
当警察问话徐母时,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慌乱。
「警察同志,这人啊,骗我们家结婚,到了日子又不结了,你说这不就是典型的骗婚、骗彩礼吗?」
「我们也没想拦着她,就想让她把彩礼还了再走,那本来就是我们的钱,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徐母说话清晰有条理,根本不像是她这种猪脑子能想出来的。
很明显,她来拦车的时候,有人教过她。
徐申,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个表面温良的人,藏着一颗那么龌龊的心?
不过,假的永远也说不成真的。
我掏出手机,给警察看我名下的资产,A 市一环内有两套精装房,还有两辆五十万以上的车。
「警察同志,你可以查一下我和他们家所有的资金流动,我从未收过什么所谓的彩礼,唯一接受过的就是作为聘礼的金手镯。」
我将手上的镯子取下来,随意地丢到徐母面前:「警察同志,您说,我虽然不算有钱,可能跋山涉水赶过来,就为了骗她这一万二的镯子吗?」
徐母愣住了,眼珠子不停地转动,明显地有些着急。
徐申又不是诸葛亮,能教她的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
「反正,反正她真的收我们彩礼了,十几万呢,那可不是小数目,必须得还给我们!」
我恶心得快吐了。
「那麻烦你拿出证据,我要高兴,我说白宫都是我的呢!」
「你们徐家真要靠讹人发家,干脆全都搬去马路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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