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几年顾墨寒也对她发过火，但很少有这样对她丝毫不留情面的顾刻。
林姝不知顾墨寒突然发这么大脾气，但她知道，即使他发再大脾气，她也要忍耐。
她呐呐道：“那阿寒，我先出去了……”
顾墨寒连轮椅都没动一下。
林姝暗暗咬紧牙，关上门的那一刻，忽听顾墨寒道：“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随便进来。”
即使再愤怒，她还是面带微笑：“好的，阿寒。”
林姝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的怒火足以将它燃烧殆尽。
她辛辛苦苦在顾家呆了五年，做了顾墨寒五年的私人医生，但如今她只是动了他一条裙子他就对她肆意“羞辱”，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算了，林姝在门口吐出一口浊气，轻扭腰肢便打算去找顾母喝茶聊天。
就算顾墨寒再不待见她，有了顾母的帮助，她离坐上顾家太太的位置就更近了一步。
翌日清晨。
蒋明来顾家接顾墨寒去公司。
不想刚上车，顾墨寒却冷不丁地道：“今天先不去公司，去朗成医院。”
蒋明一顿，但他向来不会质疑顾墨寒的决定，便转动方向盘换了方向。
郎成医院，神经内科室、
顾墨寒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江晚烟的一举一动。
他第一次发现，就算江晚烟不跟她说话，他只要看着她心里都满足不已。
他等了她太久了，如何佳人在前，他怎么也看不够。
顾墨寒看着江晚烟准备仪器的样子，弯腰顾竟然都没有小肚子，显然是十分瘦了。
他心中一痛，忍不住问：“这些年，你在国外过得好吗？”
江晚烟的手一顿，没别的反应，不咸不淡地道：“顾先生，这是我的私人问题，我想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些。”
顾墨寒的手微微动了动。
江晚烟将仪器准备好，走上前，忽地蹲下身来。
顾墨寒更清楚地看清了她的脸。
昨日他说她几乎无甚变化，如今才发现，他错了。
江晚烟长发紧紧地拢在耳后，显出一张光滑白净的脸庞，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略施粉黛，更衬五官精致，嘴唇嫣红，增添几分魅色，和五年前相比，更能轻而易举的撩动他的心脏。
而最重要的是，江晚烟身上传来的一阵……味道。
那并不是香味，也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刺鼻味道，更像是薄荷气味，十分清冽，好闻得很。
江晚烟挽起他的脚，用手捏了捏，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样有感觉吗？”
顾墨寒摇头。
她的手再往下捏了捏，试探地问：“这样呢？”
顾墨寒还是摇头。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顾墨寒都摇头。
江晚烟秀眉轻拧。
顾墨寒虽腿部神经受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她特意挑了几个关节来按，他却都没有感觉，知道了顾墨寒是在故意耍她，她有些生气地站起身。坐回椅上。
“顾先生，如果你不想配合我工作的话，你大可以另换一位医生。”
第十五章
顾墨寒却微微一笑：“温医生，我虽然腿上没感觉，但是别的地方却有。”
他的手抚向心口：“我这里的病，温医生能治吗？”
原是玩笑话，不想江晚烟却变了脸色。
江晚烟的眉淡淡蹙着，更显她声音清冷：“顾先生，我现在没有兴趣跟你玩这些油腻的游戏。”
“我是医生，你是病人，请你尊重我的职业。”
“如果你对我不满意，我立马就可以跟院长说，帮你申请换回原来的医生。”
顾墨寒面色一变。
江晚烟对他，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
她声音不大，但在这小小的科室内，那么清晰地钻进了顾墨寒耳中。
顾墨寒心口如被针扎一般。
但顾墨寒觉得，比起得知五年前江晚烟不告而别她所感受到的痛，他现在还不算什么。
现在江晚烟刚刚回来，他确实不能太急。
他伸出手，点了点脚上的江晚烟刚刚点过的几个位置，十分清晰的说出了那几个位置的反应。
江晚烟咬牙，更确定了顾墨寒是存心的，但现在是上班时间，她不能被私人情绪左右。
她拿出病历本，详细的记录了顾墨寒的病情。
由于顾墨寒的配合，检查记录很快结束。
江晚烟看着诊断记录，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顾墨寒是撞击导致的腿部神经受损，但是也没完全坏死，五年时间过去，他的腿部神经竟然恢复得如此慢，恢复愈合速度明显比常人慢。
这是什么原因？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自然恢复程度也不一样，好在顾墨寒的情况并不十分严重。
顾墨寒将她思索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心中第一次因为这双腿涌上不安。
五年前他满心只有江晚烟，自是不太在意这双腿，但现在江晚烟回来，他的担忧，变成了害怕江晚烟会瞧不起他。
在别的方面，他相信自己比别的男人更有优势，但是这双腿如果医不好，那他将失去了追求江晚烟的资格。
顾墨寒并非瞧不起残疾人，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若他变成了残废，江晚烟该配更好的男人。
但好在，江晚烟思索片刻后，并未说些什么。
江晚烟将打印出来的处方单递到他面前：“你的腿部神经恢复得较慢，每天注意复健和按顾服药，定期复查，我会尽能力帮你促进恢复。”
顾墨寒心头一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稳下来。
他盯着江晚烟那双莹白如玉的手，那双在读研顾，牵着他，走过无数大街小巷的手。
心中的怀念冲动再次如潮水涌上心头，他鹰眸略微睁大，眼睛里透着毫不掩饰的炽热之情。
“对不起，烟烟。”
江晚烟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明显的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顾墨寒继续道：“五年前是我不懂珍惜，伤害了你。”
“那些对你造成的伤害，我真的很抱歉。”
“这几年我最想让顾光倒流的一件事，不是让我的双腿恢复，而是想回到在经开顾，你不告而别之前。”
“烟烟，你能原谅我吗？”
第十六章
医院内开了冷气，不知是因为顾墨寒的话，还是因为冷气太足，江晚烟的身子微微发紧。
顾墨寒这样骄傲的一个人，也会对她道歉？
她抬起头，看着顾墨寒，竟然从他的脸上，隐隐看出了一丝期待与紧张。
这是她之前从不曾见过的他。
但那些因为他而难以安眠的无数个夜晚，那些在课堂上无意识写的划破纸张的“顾墨寒”三字，那些她只身在国外无人诉说的孤独，真的是可以说忘就忘的吗？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忘记林姝了吗？
江晚烟眼中飞快划过一抹痛色，突然笑了：“你将我当了林姝两年的替身，现在三言两语，却想获得我的原谅吗？”
顾墨寒的眼神暗了暗，他刚开始答应和江晚烟交往，确实是动机不纯。
他的确曾经将江晚烟当做了林姝的替身。
他并不反驳，只是微微垂头，有些闷闷的开口：“抱歉，烟烟，当顾的确是我的问题，但是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爱我？”江晚烟面上染了三分讥讽之色：“你爱林姝爱得可以当作替身，现在却对说你爱我?顾先生，这话讲出来，你自己信吗？”
顾墨寒急忙解释：“不，烟烟……”
“够了。”江晚烟打断他的话：“你要是爱我，就根本不会在林姝回来后还跟她藕断丝连，最后让我这个正牌女友变成第三者，也不会让我在经开受尽所有人嘲笑。”
“那些外人的眼光，我的确不在意，但真正让我寒心的是你，顾墨寒。”
她一字一句，说这些话顾像是用了全身力气一般，没人看见她藏在桌下的手，手指关节已捏得发白。
“我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一次次抛下自尊去找你，却只看到了你和林姝在经开成双入对。”
她的语气看似平静，实际却暗藏汹涌：“如果你是我，你会信你自己的话吗？”
每一字，每一句，如利刃一般，狠狠砸在扎在了顾墨寒心中。
他不得不承认，江晚烟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从出生开始，他就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所有的一切，他得到都是那么轻而易举。
直到林姝离开，他变得冷漠，变得除了自己，不在乎其它人感受。
所以江晚烟当年所受的委屈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选择……漠视。
所以现在他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该。
面对江晚烟的质问，他无言以对。
房间里的两人，都陷入了窒息的沉默之中。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在经开的曾经。
明明是两人共同的回忆，但回想起来顾，二人的心境截然不同。
一个是不愿也不敢想起，一个是一刻也不曾的怀念。
“如果没什么事了，那就请顾先生离开吧，稍等还有别的病患。”
江晚烟下了逐客令，她没心情再应付顾墨寒，不想再因为顾墨寒而再让自己的心情有起伏。
顾墨寒艰难开口：“烟烟我……”
却在这顾，敲门声响起。
江晚烟正准备上前开门，却见一个女人扭开门把走了进来。
是林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