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以菡的意识几乎全部都夺了去。
她放大的瞳孔颤抖着,呼吸都仿佛被医生的话凝固了,眼前的一切都慢慢的变黑,最后消失不见。
……
白以菡一个人处理了沈父的后事。
从进殡仪馆,她的手机就不断地在响,响了整整两天,直到第三天,手机关机了。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别墅,却见傅烨煜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她。
傅烨煜转头看去,阴鹜的眼神猛地滞住。
白以菡还穿着几天前的衣服,西装裤上还带着泥渍和血渍,苍白的脸上像是失去了表情,眼神黯淡的没有了一丝光亮。
他喉间发紧,想好的话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以菡像是没看见傅烨煜,直接往楼上走。
傅烨煜眉头紧皱,眼神渐渐复杂:“难道你不想要另一半的钱了吗?”
“我爸死了。”
沙哑不堪的声音如一声惊雷,让傅烨煜一愣。
她这几天消失不见,就是为了处理她爸的后事吗?
白以菡说完这句话,又往前走。
傅烨煜看着她木木的背影,点燃一根香烟,夹着烟的两指微微发颤,他却浑然不知。
几分钟后,白以菡下了楼,手中只提着一个小行李包。
傅烨煜眼神怔住,吸进去的烟好像全部郁结在了心头和喉咙。
白以菡看了眼桌上的股份转让书,径直走过去拿起了签字笔。
那每一笔都带着颤抖的字迹让傅烨煜心头更觉沉闷。
白以菡看着转让书上“郑琳”的名字,木讷开口:“她很好吗?”
她眼中多了些许迷惘,为什么傅烨煜会喜欢郑琳那种表里不一的人。
半晌,傅烨煜紧绷的薄唇才缓缓张合:“八年前,她救了我。”
白以菡闻言,眼睫一颤,记忆忽然闪回了八年前。
十六岁的她和沈父在海边捡贝壳,救了误落海中的傅烨煜。
那时的傅烨煜还在昏迷,是老太爷赶来把他接走了,但她不明白,傅烨煜怎么会认为是郑琳救了她。
难道就是因为救了他,所以才对她有好感,才会爱上她吗?
白以菡抬眸望着傅烨煜,真的很想问一句“如果是我救了你,你会爱上我吗”,但仔细一想,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疲惫地站起身,从包里拿出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
“如果我知道你一开始爱上的是她,我死都不会答应老太爷嫁给你。”
白以菡满含悔恨和悲戚的话似乎戳进了傅烨煜的心里,让他夹着烟的手一颤。
而白以菡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如同剪刀,剪断了傅烨煜紧绷在脑子里的一根弦。
望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他顿觉心脏莫名多了一股致命的抽离感。
傅烨煜紧握着一拳,猛吸了一口烟,竟觉又辣又呛。
他烦躁地将烟掐灭,倚靠着沙发背陷入了沉默。
……
电台,主任办公室。
“抱歉主任,我可能还要请几天假,想四处走走。”白以菡强提着精神,闷声道,“如果公司觉得不行,我……可以辞职。”
主任拍了拍她的肩,叹气道:“你父亲的事我们都感到很难过,也希望你保重身体,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争取半个月的假。”
白以菡闻言,干涩的眼睛竟湿润了。
这世上,还是有人关心她的。
她看着主任,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
说完,她直起身子转身准备离开。
“那你打算去哪儿?”
白以菡握着门把手的手一紧,哑声回道:“西藏。”
那个美丽神圣的地方,是沈父曾经向往的地方。
她还记得小时候,爸爸没有伤到脑子的时候,曾把她抱在怀里,指着电视里的布达拉宫说“这是爸爸最向往的地方,等念念长大了,爸爸就带念念去”。
虽然她没等到沈父带她去,但她可以带着他去了……
临行前,白以菡看着手机中傅烨煜的号码,僵了几分钟的手指终于按下了删除键。
舟车劳顿过后,白以菡到达了西藏。
她望着远处的唐古拉山,握着贝壳的手颤了颤:“爸,你看到了吗?我们到西藏了……”
带着沈父最后留下的贝壳,白以菡徒步走上了布达拉宫。
在大昭寺,丝丝檀香入鼻,阵阵梵音入耳,白以菡只觉整颗心都难得的平静了下来。
替沈父点燃一盏迟到的酥油灯后,她才走了出去。
白以菡站在台阶上,抬着头望着似乎伸手便能触及到的白云,眼神渐渐迷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