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个时辰前她还站在自己身边,为怎么对付陆秭而出谋划策,现在就死了?
她只是被带去内侍省一小会儿而已,以往这种事还少吗?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这时候才恍然,宫里宫外一起发难,用来拖住她的饵不是秦嬷嬷,而是荀玉书,她对秦嬷嬷太过相信,以至于被误导了。
好你个皇帝!秦嬷嬷的命哀家迟早会和你讨回来!
她难过的全身颤抖,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眼下的危机,她身边的人刺杀皇帝,而就在不久前,他们母子间还起过冲突,如果被秦憬抓住这个把柄造谣生事,她为了避嫌,不得不暂时离宫清修。
可一旦离开京城,再想回来就不可能了。
这就是秦憬的目的吧,可她不会走的。
她花了那么多心思在宗亲身上,只要他们开口,就一定保得住她!
“快,备笔墨,哀家要给安老王爷写信!”
第203章他的在乎
陆秭已经靠在窗前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秦憬挡在她面前的样子不停地在脑海里闪过,搅得她心烦意乱。
自己当时是背对着秦嬷嬷的,没能看清楚身后的情形,躲不开也情有可原,可秦憬呢?
他的角度明明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秦嬷嬷拿着什么,明明知道会受伤,为什么还要替她挡?
她忽而又想起在上林苑的那天,秦憬跪在那头虎尸面前,紧紧搂着她,颤声说“我以为你遇见了它”的样子。
当时他的手真的那么凉,那么抖,以至于现在她都还清楚地记着那种触感,秦憬,你在想什么呢?
既然恨我,为什么又要这副样子……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新来的宫女听荷进来了。
秀秀被调去尚服局后,蔡添喜就又给她挑了个宫女,她百般拒绝,可最后人还是被送了过来。
木已成舟,她也就懒得再去掰扯,只是平日里很刻意地保持了和对方的距离,南巡不日将至,到时候越狱成功,她就会永远离开皇宫;如果失败,那应该也不会有命回来了。
何必连累一个无辜的人?
她轻叹一声,正要嘱咐听荷以后不要擅自进来,可话到嘴边她却忽然顿住了,是啊,南巡之后她的结局完全可以预测,又何必在意秦憬在想什么?
她只要牢牢记得,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就够了。
“姑姑。”
听荷小声开口,将陆秭又跑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奴婢熬了粥,您吃一点吧。”
她说着话走近了一些,手里果然端着一碗已经没了热气的粥,她低头看了一眼,似是刚发现温度不对,脸色极快地变化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秦勤:“奴婢看天气热,特意等粥凉了才送过来的。”
陆秭将她的小动作和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里一哂,这丫头倒是机灵,如果不是刚才她已经透过窗户看见她在外头和人说闲话,就要被她骗过去了。
但她并不在意,反正她现在不饿,并不想吃:“放那吧。”
听荷却并不如秀秀听话,托盘虽然放在了桌子上,却将碗端了过来,就搁在陆秭手边:“姑姑尝尝吧,奴婢花了不少心思呢。”
陆秭不喜欢旁人做她的主,尤其是在她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眉头下意识就皱了起来,可不等开口她就瞧见了那碗粥,那不是寻常吃的杂米粥,而是一碗燕窝,并不是她这个身份能吃到的东西。
她语气冷淡下去:“这粥花了多少银子,你自去匣子里去取。”
听荷一愣,连忙推拒。
她自然不是心甘情愿做陆秭的奴婢的,她冲的是这个身份能进出乾元宫,这宫里的女人,谁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她前几天对陆秭不冷不热,是怕她真的在自己面前拿主子的款儿,可现在不一样了,刚才她在外头打听得清清楚楚,陆秭对底下人还是很厚道的,秀秀那丫头又蠢又笨,可还是被陆秭调到了尚服局去,成了司珍的徒弟,日后的前程一片光明;要是她也肯扶持自己一把,推荐自己去内殿伺候,那……
她压下心里跳动的野心,态度越发谦卑:“姑姑可折煞奴婢了,这是奴婢孝敬姑姑的,您肯收下就是给奴婢脸面了。”
她以为陆秭是在故作矜持,笑吟吟上前一步:“姑姑只管吃,若是喜欢,奴婢明天再送过来……”
话还不等说完,一道冷淡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将她剩下的话都噎了回去。
“宫人有宫人的规矩,”陆秭慢慢开口,语气严厉,“我才查了尚宫局索贿亏空一事,你就往枪口上撞,怎么,也想去趟内侍省?”
听荷脸一白,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心里却是又气又恼,不知道陆秭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好处都送到了她跟前,她不欢天喜地就算了,竟然还要威胁她,真是不知好歹。
可这话她只敢想想,面上还在尽力周全:“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看这几天姑姑太累了……”
“我不管你想的是什么,但只此一次。”
陆秭打断了对方的话,她并不想在这丫头身上浪费时间,只希望她能在自己离宫前安分一些。
“去拿了你该拿的银子,以后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听荷再不敢言语,讪讪应了声,转身去陆秭的钱匣子里拿了钱,可心里却是越想越气,短暂的犹豫过后她偷偷多拿了一小锭。
陆秭没有回头,不知道她的小动作,就算知道了也懒得计较,她的心神还因为秦憬而有些混乱。
冷不丁宫门口热闹了起来,不多时秦憬就被簇拥着回来了,陆秭目光不自觉看了过去,对方仿佛有所察觉一般,竟也侧头看了过来,目光交汇的瞬间,她仿佛看见对方眼睛亮了一下。
可她回避得太快,有些分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但她很快就没精力想这件事了,因为太后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