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霸凌的生活是暗无天日的地狱,那孔澈大约就是刺破黑暗的一束光。
正在班里因为樊思齐的事而闹得人心惶惶时,他怕我害怕,主动提起了送我回家这件事。
我拒绝了。
毕竟,我的家里也并不是那么的安全。
养父母赌博欠了债,红色的油漆被泼得到处都是。
我回到家里,在布满灰尘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条挂着铃铛饰品的头绳。
第二日,又有警察来找学生询问线索。
问到我的警察是一个有些严肃的中年人。
我坐在小会议室里,磕磕绊绊说不出话。
而男人看着我的目光里却充满了审视。
「别吓到学生。」有人在旁边拉了他一下,「亲生父母都没了,妹妹也在医院,自己还被同学欺负,你想听她说什么?」
男人向同事点点头,却仍然看着我:
「我查过资料,你之前一直在医院治疗,没有接受过应试教育,尚霖的学习节奏也根本不适合你。」
「你妹妹是在学校自杀的,你明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又为什么要来?」
我怯弱地抬起头:「可这里不是学校吗?」
「这里是教书育人、助学成才的地方,我不该来吗?」
「我妹妹在这里自杀,我在这里受人欺负……」
我紧张地攥紧手,却还是挣扎地问向眼前高大威严的男人:
「那警察叔叔,这是我的错吗?」
离开会议室,我被门口的警察塞了一袋热牛奶。
「小妹妹,别害怕,我们队长就那种性格。」他摸摸我的脑袋,「警察叔叔都是好人。」
热牛奶捂得手心很暖,我低着头,没有回应。
12.
回来时又在走廊碰到了孔澈。
「过两天我们组织去爬山,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摇摇头:「我身体不好,爬不了太远。」
孔澈难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那让他们去爬山,我们在山下泡温泉。」
我猛地红了脸,揉搓着手中的牛奶袋,没答应也没拒绝。
孔澈也看到了,他失笑:「一会儿要爆炸了,你不爱喝给我吧。」
我如梦初醒:「差点儿忘了。」
小跑回教室后,我把水壶拿给他:「你喝这个,我早上……早上榨多了。」
他噗嗤笑了一下,接过水壶几口喝完了,又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下周到时间我去接你。」
临上课前,我匆忙将在家里捡到的发绳拿给孔澈:
「我在家里捡到了这个,你认识吗?」
孔澈表情瞬间就变了:「你家里?」
我小声解释:「我父母出门很多天了,墙外面被泼了很多油漆,这东西出现得莫名其妙,我害怕……」
放学回到家,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警方证实,我家里出现的发绳确实是赵芮当天佩戴的。
同时发现证物的地方里也测出了鲁米诺反应。
多日没有回家的养父母成了重点嫌疑对象。
我则又一次被带到了警局。
「你和赵芮的关系怎么样?」
「我根本不认识她。」
「不认识?」
「我们不是一个班的,我也没什么朋友……」
探照灯下,我始终畏惧地后缩着自己的身体。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我没有打车,一个人在路灯下慢悠悠地走着。
这时,我的养父母在哪呢?
也许,正带着赵芮的一部分尸体亡命天涯了吧。
他们吸得那么嗨,又怎么会想到清醒过来时,身边会出现一具残缺不全的女孩儿尸体呢?
两个误入歧途的瘾君子,一个「天真善良」的女学生。
身上不属于自己的血液还没有干透,他们怎么能不害怕?又有什么理智去分辨「她」出现的时候到底是死是活呢……
医院里,妹妹始终处于昏迷当中。
医生说患者求生意志薄弱,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一个带着铃铛的发绳放在她耳边摇了摇。
一遍,两遍,三遍……
铃铛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妹妹的心跳监护却产生了反应。
我俯下身,贴近妹妹耳畔:「那天她也是戴着这对儿发绳吧?但她以后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戴了。」
13.
赵芮的失踪有了眉目,樊思齐的失踪却仍旧没有头绪。
那天的雨太大,监控、目击者、交通痕迹都没有留下一丁点儿线索。
樊思齐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可又过了两天,他忽然出现在了自家门外。
警察上门询问那天发生的事情,但他好像受了惊吓,说话也没有太多逻辑。ӱƵ
整理出来的有用信息就是雨夜那天被人拐上了一辆面包车,关了几天后又被放了回来。
警察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短短几天的绑架已经足够摧垮一个学生。
我站在一栋自建房前,掏出了那把锈迹斑驳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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