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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便笑了起来，白净的脸颊浮起两个甜甜的梨涡。
“等日后你再来这里的时候，我就带你去更有意思的地方看看，或者——”
被小姑娘甜美的笑容感染，郭远也不自觉笑了起来，面上带着几分腼腆之色。
“或者等我再长大一点，等我足够有本事了，我就去找你——找你玩。”
不远处的马车撩开了半边，小郎君虎视眈眈的盯着郭远。
“说什么呢……都说了那么半晌了，不就只是告别么，怎么还没说完。”
宋静惜微微歪着脑袋，从墨景祁手与脑袋间的缝隙看过去：“是有些久。”
她之前敲打过郭远，郭远应该不会起别的心思才对了吧……也是有些说不准。
“万一他趁着苏妙什么也不懂，胡乱哄骗苏妙怎么办。”墨景祁微微蹙着眉头，语气不安。
他看了一眼马车旁边的松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去，靠近点，偷听一下说的什么。”
松青极其诧异的看了一眼墨景祁，忍不住道：“君子之言，非礼勿——”
“去吧，听仔细些，若是他们说了些不该说的，你就立刻上前打断。”宋静惜补充道。
松青：“…………”
他知道他们家世子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大小姐还能更加离谱一点。
松青敛去了面上的复杂，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属下知道了。”
没关系，他能顺他家世子的毛，也能顺大小姐的毛……这俩差不多的。
溶月察觉到身侧又站了个人，下意识的转头看去，迎上了松青，不由得挑了挑眉。
面对溶月的无声询问，松青沉默片刻：……他总不能说是来偷听的吧？
“……属下奉世子跟大小姐之命，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长公主同几个孩子坐在一间马车内，默不作声的听了半晌，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她瞧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兄妹二人，又瞧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说话的人，缓缓地笑了一声。
“我瞧着，我们家苏妙好像还是挺擅长交朋友的，”长公主迎上回头的二人，眨了一下眼睛，笑吟吟道，“入宫一趟，便同安茜跟照儿熟识了起来，这一趟崇安山，又新得了一个十分疼爱她的小兄长。”
闻言，墨景祁故作平静的放下了帘子，轻哼一声：“什么小兄长，我还不够疼她么？”
“你是她的哥哥，你疼爱她自然是天经地义的。”
长公主轻笑一声，自己伸手重新撩开了帘子，瞧着那头面对苏妙格外腼腆的少年郎。
她瞧了片刻，忽然道：“日后她的夫君自然也要疼爱她……要不以后给苏妙寻个状元郎？”
“噗——”墨景祁一口茶刚刚喝到嘴里，闻见自家阿娘的话，尽数全部呛了出来。
兴致勃勃的神情还没有来得及褪下去，长公主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自家呛得弯下腰咳嗽的儿子，连忙伸手去给他拍拍脊背：“你这是怎么了，都那么大的人了……阿静，不要紧吧？”
“不妨事，我躲得快。”宋静惜随手将帕子递给墨景祁，满眼写着同情。
墨景祁一边咳嗽一边看向长公主，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出墨景祁的意图，宋静惜替他开口道：“阿娘怎么会突然想到寻个状元郎？”
“我们苏妙自然是要配个最好的郎君，我不舍得她入宫，最好能够寻个入赘的才好。”
谈起对女儿的婚事，长公主立刻不管自家儿子了，兴致勃勃的解释道。
“若是能够寻到自然是最好，寻不到的话那便要寻个最好的才同我们苏妙最般配。”
长公主笑着看向不远处的郭远，意味深长道：“状元郎么，自然也是可以从民间出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要什么状元郎！”墨景祁捂着嘴巴，有些狼狈的看向自家阿娘，满脸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跟拒绝，“状元多是负心郎！人家状元要娶也该娶安茜，关我们苏妙什么事情啊。”
“你若是喜欢看话本子，倒也不要紧，只是戏本终究是戏本，比不得现实。”
长公主瞧着墨景祁，倒是轻轻笑了起来：“苏妙日后终究是要嫁人的，状元郎也好，平民百姓也好，只要她喜欢，嫁给谁都没关系，权势钱财她生来便有，这些都不是需要考虑的范围。”
“我们宋家的孩子，只需要考虑自己喜不喜欢，不必考虑旁的事情。”
伸手敲了一下墨景祁的脑袋，长公主又摸了摸宋静惜的头，这才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的苏妙。
小姑娘今日穿的是蓝色的衣裙，风一吹，渐变色的裙摆就像是大海起的波纹一般。
长公主便温温柔柔的笑了起来，眼底慈爱与威严并存。
“宋家如今的地位与尊荣……都是祖先与父亲他们拼来的，守稳这基业是我们这些长辈该做的事情，如今这担子还落不到你们身上，并且也不会落到你们身上。”
“拼的这身功勋，不过就是求你们一个平安顺遂罢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回府
风撩起长公主的衣裳，女子眉眼平和，脸色红润健康。
墨景祁不知晓什么时候停止了咳嗽，有些怔怔然的听着她说话。
上一世的墨景祁没有听过这些话，直到他独自一人扛起宋家。

听到的最多的话也是旁人劝他遵循宋家祖训，不可违逆，不可背离。

他是世子，必须要保住宋家基业，是以他默认了与李娇娇成亲，与李府交好。
是以他将自己框在宋家祖训之中，孑身独行，亦不敢逾越一分一毫。
马车内一时之间忽然寂静了下来，长公主这才回头看去。
她见墨景祁沉默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全然不似这个年纪，反倒是透着一股老气。
宋静惜亦安静坐在一旁，垂着眼眸不知晓在想些什么，也有些恍恍惚惚的。
“阿娘——阿娘——”
不等长公主说话，车门忽然被拉开，一个小脑袋钻了进来，欢欢喜喜的扑了进来。
小姑娘的身上香喷喷的，带着她软糯糯的奶香气跟一股子糖糕甜腻味。
“小哥哥给了苏妙好多好吃的呀，这个是阿娘的，这个是哥哥的，这个是姐姐的。”
软绵绵的小奶音像是吃了糖，将一车的沉默与阴郁尽数驱散。
墨景祁看着小姑娘好几眼，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神情逐渐温和下来。
“让阿娘瞧瞧，我们家苏妙又得了一堆好吃的回来呀。”长公主将女儿抱在膝盖上，小心翼翼的不挤压到她护在怀中的布包袱，捏了捏小姑娘的双包子发髻，“那祖父祖母有没有呀？”
“苏妙刚刚去送过啦，送了那——么——多——”小姑娘伸手比划了一下。
眼瞅着小姑娘说话时就松开了布包袱，宋静惜眼疾手快的扶住布包：“你跟他告别好了？”
马车缓缓地行驶起来，小团子坐在长公主怀中晃荡了一下，忍不住晃了晃两只小脚脚。
“嗯~跟小哥哥都说好啦，等他长大了以后就来找苏妙玩！”
闻言，宋静惜顿时抬起了头，有些紧张道：“……你们还约定了别的东西么？”
比如说等你长大后就与他定亲，或者等他来娶你，或者他等你长大……
小姑娘正从布包袱里头捧出了一块糖糕，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没有呀。”
“没有就好，我们来谈谈别的事情，”墨景祁想到另一件事情，立刻坐直了身子，“宋苏妙你过来。”
察觉出苗头不对的苏妙顿了顿，往长公主怀中缩了缩，底气不足：“要、要说什么呀……”
“谁让你把你贴身的香囊送给他的？”墨景祁故作严肃，虎视眈眈的瞅着自家团子。
于是马车内的另外两双眼睛也落在了她身上：“苏妙，你把自己的香囊送给他了？”
——这是长公主带着惊奇跟不安，以及几分吃瓜的语气。
苏妙冷不防被三个人盯着，有些不明所以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她将那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补问了一句：“是不能够送人东西么……？”
“当然不能——”墨景祁略微提高的声音被骤然终止。
伸手一把捂住墨景祁的嘴巴，宋静惜截断他的话语：“当然可以送人东西，只是有些东西不能够随随便便的送，比如说你贴身的香囊，贴身的玉佩，你的首饰，你的衣物……这些东西都是不行的。”
顿了顿，宋静惜又耐心的补充道：“像是你送给安茜发簪，跟我送你簪花是不要紧的。”
“你的东西可以送给跟你一般的女孩子跟长辈，旁人却是不可以的，”宋静惜委婉道。
“一般送给男子贴身饰物，多半都像是……定情信物。”
小姑娘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茫茫然：“什么叫做定情信物呀？”
“她就是个傻的，你为什么要跟她解释，你直接跟她说不能就完了。”
墨景祁顶着长公主凉飕飕的视线补充道：“最好现在能回去把那个香囊要回来。”
“墨景祁，你少说你妹妹傻，日日欺负你五岁的妹妹。”
马车内吵吵闹闹的，宋静惜却忽然有些许恍惚。
她想起了上一世，宋皎利用蒲雾拿她贴身衣物做戏，这一世她却要亲自告诉苏妙这个道理。
时光轮转，宋皎冷冰冰的神情与面前小姑娘懵懵懂懂的模样重合在一处。
而宋静惜只是平静的弯了弯眸色，耐心的摸了摸苏妙的脑袋。
“定亲信物啊，就是——”
******马车在宋府门口停了下来，孙嬷嬷便蹙起了眉头：“公主——”
长公主掀开车帘，便瞧见李维带着几个姐妹兄弟跪在了宋府面前，一脸沉默。
她登时冷下了脸色，压着怒意道：“李家这是什么意思？”
——让李家人登门道歉，李娇娇没来，李家长辈也没来，只来了那么几个小辈。
宋老将军瞥了一眼众人，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径直走到了马车旁。
“乖孙女，坐了一上午是不是坐累了？祖父抱你走好不好呀？”
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团子脑袋。
“祖父，苏妙自己可以走的呀。”小姑娘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宋老将军抱了下来。
伸手薅了一把小团子，宋老将军笑吟吟的：“那怎么行，刚刚苏妙不是来给祖父送吃的了？祖父既然吃了苏妙的糖糕，那自然夸夸苏妙那么乖的，就几步路而已，不怕。”
小团子看出了宋老将军别有意图，便也没有继续拒绝，伸手乖乖的搂着宋老将军的脖子。
他伸手拍着苏妙的脑袋，状似不经意将苏妙抱到了另一侧，宋老夫人慈和的走到了另一边逗着苏妙同她说话，二人便避开了门口那众人，径直带着苏妙走入了府内。
等宋老将军夫妻入门后，长公主几人才下了马车。
“所以，本宫的话……李家是不太当回事了？”长公主淡淡的看了一眼李维。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所以你们李家倒是十分疼爱李娇娇了，敢这般同本宫作对。”
“……长公主息怒，”李维低着头，神情有几分僵硬，“娇娇嚣张跋扈，冒犯了小郡主与宋大小姐，认错是应该的，可……她年纪小，如今躺在床上下不了床，家父又被皇上留在宫中……”
“请长公主……网开一面。”

第一百三十六章：请罪
沈国公府四周有不少行人匆匆路过，却都不敢过于停留。
只是视线还是会忍不住瞥向这头的热热闹闹。
长公主淡定的往前走了两步，裙摆从李维面前划过，又停留了下来。
“她以下犯上，先是推阿静下水，又不知悔改，冒犯苏妙，可她如今还活着——”
长公主嗤笑一声，冷冰冰道：“难道这不是本宫网开一面了么？”
压迫感自上而下，李维不敢抬头，身子有微微的僵硬度：“……是长公主大义……”
“不是本宫大义，”长公主面无表情的打断了李维，“只是念着你们祖辈的功勋罢了，这才留了李娇娇一命，可你们李家若是不想要这个机会，本宫也是愿意替你们处理干净这桩子——”
“长公主！”跪在李维身后的人猛然直起了身子，“她到底年纪小——”
辩解的话语还没有说完，猛然便迎上了长公主沉下来的视线，剩下的话语便卡在了喉中。
女子神情冷漠，居高临下的瞧着他们，眼底没有半分情绪；小郎君安安静静的立在长公主身后，神情亦是一贯冰冷之色，两个人的模样皆是隐隐带上了几分压迫与杀意。
唯有宋静惜站在长公主另一侧，微微挑了挑眉：“她年纪小，我们家苏妙呢？”
语气平平静静，藏着几分寒意。
辩驳的人嘴唇一动，顶着长公主的压力却又不敢不答：“小、小郡主自是年幼……”
“是了，你们家年纪小的妹妹带着人吓唬我们家苏妙，若是将她吓出个好歹来该怎么办？”
闻见宋静惜的话语，墨景祁也跟着点了点头，叹着气道：“阿静说得对，苏妙这样小，不单单要被你们家年纪小的妹妹吓唬，还险些受伤……怪她年纪太小了，不懂得同李娇娇一般多带些人。”
墨景祁负手而立，意味深长：“可惜了，我妹妹不懂得什么叫做嚣张跋扈。”
李维张了张嘴：“…………”他回头瞪了一眼自家兄弟，强压怒意低着头道，“此事的确是娇娇不对，认错无可厚非，可是她实在是年纪小，不懂得分寸，只求长公主开恩，许她伤好之后再……”
长公主拂袖冷笑：“你们李家着实有些不懂规矩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宫的耐心。”
“今日我们方回京，你们便上门请罪……这倒也不是请罪的礼数，教人失望。”
她不再看众人，只是转身冷声道：“既然你们这般着急的上赶着来，那便就继续跪着吧，李家教养无方，你父亲自然也是该罚的，求到本宫这里来也没什么用，至于李娇娇——”
女子抬步离去，毫不留情：“她只要有口气在，那该做的事情自然半分都不能少。”
孙嬷嬷见李维着急抬头，便立刻挡在了他面前，温和道：“世子，大小姐，回去吧。”
墨景祁点了点头，视线瞥过人群，同宋静惜一道转身离去。
李维望着在他面前关上的沈国公府大门，颇为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去吧。”
“回去将娇娇……接过来。”
******“祖父，方才苏妙都瞧见啦，门口跪了好多人的。”
苏妙将脑袋搁在宋老将军的肩膀上，软乎乎的脸颊搭着，被压成了扁扁的圆脸。
“哦，没事，让他们跪着吧。”宋老将军拍着小孙女瘦小的胳膊，满不在乎道。
察觉到小孙女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他又补充道：“他们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跪的，苏妙，大家族就是这个样子，一个人做错了事情，是要连累到整个家族的，无论哪个大家族都是这般。”
“不过我们苏妙是个乖孩子，你是不会做错事情的。”宋老将军乐呵呵的补救。
日后自家孙女总是要经历这些事情的，她总是要亲手去处罚一些人的……避无可避。
宋老将军回头看了一眼来路，慢慢的叹了口气，晃着脑袋往里走：“也罢。”
苏妙听着自家祖父奇奇怪怪的叹了口气，正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冷不防便离开了祖父的怀抱，被人往天上微微扔了些高度，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落到了自家祖父的怀中。
“呀，再来一次，祖父祖父再来一次——”
隔着一堵围墙，两个蹲在沈国公府外墙头树干的人鬼鬼祟祟的伸长了脖子。
“我瞅着，人家小郡主好像怪喜欢举高高的，你说殿下听见这个消息会高兴么？”
“不太能高兴，殿下现下举的不是很高，等他能举高了小郡主应该也过了这个年纪了。”
闻言，其中一人叹着气趴在了树枝上，满脸写着惆怅：“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你以为殿下回来了你就能换个任务了么，别做梦了，殿下看中咱俩是因为咱俩轻功好。”
“不是，殿下早点回来，我好方便把香囊交上去，留在我身边怪可怕的。”
二人嘀嘀咕咕间，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停在了沈国公府前面。
下人撩开车帘，李娇娇脸色苍白的从马车内被人抱了出来，站在马车旁一步也不敢动。
她望了一眼面前的牌匾，只觉得脸色又白了几分，又低头看了眼李维，眼圈顿时就红了。
下人扶着她，她咬着牙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直到走到李维身侧。
“五妹妹……”李维身后有人看不下去，低声道，“大哥，五妹妹都这般模样了……”
“跪下。”李维眼睛都没抬一下，语气冷静。
李娇娇眼眶泛红，默不作声的在李维身侧艰难的跪了下去。
她跪的动作慢吞吞的，李维伸手将她直接摁下来，疼的小姑娘顿时抽泣出声。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弯曲了身子，险些有些跪不住，忍不住哭着同李维小声求情，“我真的……我不该做那些事情的，你跟长公主求求情好不好……”
“闭嘴。”李维没有看她，只是冷声道，“跪好。”
瞧见李维伸手直接摁住李娇娇，小姑娘腰间的衣裳隐隐渗出些血迹，树干上的两个人笑了起来。
其中一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啧”了一声，意味不明道。
“李家这小子，有些意思。”

第一百三十七章：刺杀
“所以，李娇娇真的来了？”墨景祁转头看去，笑了一声，“李家人真舍得。”
松青低着头，只是行了个礼，便退出了水亭内，站到了外头。
宋静惜头也没抬，仍在练字：“李家那二老爷肯定不舍得，但是李家主事的都被扣在了宫中，他不舍得又如何，李维此人，你我都熟悉，为了保住李家前途，他有什么不舍得的呢。”
“哥哥，你瞧见方才苏妙放在这里的花花了么？”
小团子从一旁跑过来，双手兴致勃勃的搭在墨景祁的膝盖上。
墨景祁四周瞅了一眼，没有找到，一旁的宋静惜随手从发髻上取了一枚簪花下来。
于是小姑娘被蹦蹦跳跳的接过宋静惜的花，甜甜道谢：“姐姐真好~”
没有得到任何评价的墨景祁，极度幽怨的望了一眼苏妙的背影：“他以为这次还保得住么。”
“也说不准……魏国公……李老将军是不是病了，许是快要——”宋静惜顿了顿，叹着气道，“若是按照皇上那个性子，指不准要看在沈国公的面子绕过李家一命，顶多削爵降级罢了。”
“李娇娇身上有伤，既然喊了罚跪，还特意穿了身白衣衫来……李家人真有意思。”
墨景祁垂着眼睛，指腹摩挲着青瓷杯的边缘花纹，嗤笑了一声：“她何时穿过白色？”
李娇娇到底受了伤，还没有养好便被拉着过来罚跪，一动一跪自然会渗血。
穿着白色的衣裳过来，那血迹才好明显些，让人一眼就注意到——这才是用意。
“她不会以为这等苦肉计，能教阿娘心软吧？”墨景祁懒洋洋的笑了一声，叹着气摇了摇头，“都不是第一日认识阿娘了，怎么会想到这种不入流的事情呢，实在是太天真了些。”
宋静惜想起上一世李娇娇的所作所为，也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李家只来了李娇娇一个女眷。”
闻见宋静惜的话语，墨景祁微怔，旋即明白了过来：“你是指李家那个六姑娘？”
“上一世李家六姑娘是被李娇娇活生生打死的。”宋静惜道，“李家六姑娘不受宠，李家那二房又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凡事都让六姑娘替李娇娇替罪，小心这一次又将她推出来。”
墨景祁在心头算了一下上一世的时间线，旋即点了点头：“阿娘的生辰快到了吧。”
不远处的苏妙正蹲在地上同梅花鹿玩耍，手中拿着方才宋静惜给的簪花比划。
小梅花鹿早就在府中混熟了地盘，此刻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悠闲的嚼着叶子。
苏妙就蹲在它的面前，试图比划着将簪花搭在梅花鹿的鹿角上，可惜怎么放都会掉。
“等阿娘的生辰一过，我们送李府一份大礼吧。”
墨景祁瞧着苏妙的无用功，缓缓的笑了起来。
******夜半时分，李家人仍旧跪在外头，其中又是李维跪的最是笔直。
李娇娇跪在他身边，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几度昏过去，不住哀求道：“大哥，让我回去吧……”
“大哥，我好难受……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街道上静悄悄的，李娇娇的啜泣声伴随着夜风，隐隐有几分渗人。
暗卫抖了一下，忍不住转头道：“我们要不溜进去吧，守在外头干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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