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夫人的身体很不好。
她有很严重的肾病，一周要透析两次。
所以订婚宴就简简单单家里人吃一餐饭。
没有别人，范夫人只有范德昌一个儿子。
范家人丁简单，范德昌的外婆还在世，老当益壮，比范夫人的身体好多了。
方家人稍微多一点，方之璇的父母，爷爷奶奶，弟弟妹妹，刚好坐满了一张大圆桌。
关汐就没地方坐了，她站在范夫人的身后，像酒店经理一样，谁需要什么，她就立刻让服务员去拿。
她心里明白，范夫人既然让她过来，自然不会给她位子坐。
范夫人笑着说：“关助是我见过最有眼力见的秘书了，所以今儿我把她找来了，德昌，你不介意吧？”
范德昌有个最大的特点。
就是极度孝顺。
他目光从关汐明艳的脸上划过，又淡淡地收回来。
来之前，他是不知道关汐会来的。
事先她也什么都不说。
某些时候，关汐比他还能沉得住气。
关汐则是浅浅一笑，瞧见方奶奶的拐棍没地方放，就拿了一只凳子，把拐棍放在后面的凳子上，小声提醒：“方老太太，拐棍我放在这里了。”
方老太太眯着眼打量她：“长的挺好的，脑子转的也快。”
方之璇垂目安静地坐在范德昌身边，范夫人轻轻拍了拍范德昌的手臂：“给之璇夹菜啊，尝尝我们酒店的鸳鸯膏蟹，这个大厨做的最地道。”
范德昌给方之璇夹了一块，方之璇细细地道谢：“谢谢。”
范夫人笑了：“这俩人这么客气呢，都要结婚了，怎么这么生疏的样子？”
“德昌太忙了。”方太太说：“俩人都没多少时间见面。”
“等以后结婚了，见面的时间多得很。”方老夫人插嘴。
“对对，但现在也得经常约会加深感情，晚上吃完饭你们就去看场电影。”范夫人指了指面前的一道菜，回头对关汐说：“夹一块卤鹅给老太太尝尝，我特意吩咐厨房把鹅卤的烂一点。”
范夫人吩咐，关汐照办。
她端着小碟过去，夹了一块卤鹅去送给老太太。
她正要把卤鹅夹进老太太碗里的时候，老太太忽然抬了下手，撞到了关汐的手臂。
那块卤鹅就噗的一下从筷子中跳起来，掉在了关汐的裙子上。
卤鹅是鲍汁炖的，浓油赤酱都粘在了关汐的胸口。
一大块黑黑红红的一片。
老太太皱眉，旁边的方先生方太太赶紧去查看老太太。
“妈，你没事吧？”
好像刚才不是把卤鹅弄到关汐衣服上，而是关汐将一壶开水倒在老太太身上一样。
没人理她，关汐就悄悄退到后面，转过身用纸巾擦掉胸口的卤汁。
但痕迹是擦不掉的，一大滩污渍像朵邪恶的花长在她的心口。
她擦完抬起头，眼神刚好和对面的范德昌撞到了一起。
的位置。
范德昌垂眸，身边的方之璇夹了一只虾仁到他碗里，温柔地开口：“德昌，你都没怎么吃，尝尝这虾仁。”
众人一餐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关汐就站了两个小时。
站的她腰膝酸软，实在太疼了，就偷偷背过手去捶捶。
等到上果盘的时候，关汐才去了趟洗手间。
她用酒店的洗手液清洗着胸口的污渍，又用纸巾拧干，最后半侧着身体在烘手机上烘干衣服。
正在弄的时候，方之璇和她妹妹进来了。
她们看见了关汐，在她身后停了一下。
方之锦瞥了一眼关汐，声音不大不小，音调不高不低：“姐，今晚的订婚宴，这个秘书为什么会来？”
“是范伯母叫来的。”
“酒店里的服务员有的是，干嘛叫这种人来？”
她们说她们的，关汐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她烘干了衣服就走，刚走出门口，方之璇追了出来。
“关小姐。”
关汐停下来，回头看着方之璇：“方小姐。”
她语气平淡，礼貌疏远。
方之璇带着不好意思的微笑：“对不起啊关小姐，我妹妹年纪小，心直口快。”
“不要紧。”关汐飞快地道：“方小姐你客气了。”
回到包间，家宴已经结束了。
关汐跟在范夫人的身后，客客气气地送走方家人。
方之璇留了下来，范夫人让范德昌等会和方之璇看电影去。
做完一切，关汐也准备跟范夫人告辞。
还没开口，范夫人就笑意吟吟地从包里掏出了一封红包递给关汐。
“关助，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关汐略略扫一眼，就知道红包里的钱不少。
而范夫人的用意她也明白。
她没有推辞，直接接了过来：“谢谢范夫人。”
范夫人笑的更妥帖了，甚至伸出手轻拍了一下关汐的手背。
“关助，还没有男朋友吧？”
关汐摇摇头：“没有。”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范夫人皱着眉头装模作样地教训范德昌：“哪有你这么压榨员工的？关助正是青春好年华，还能不让她谈恋爱？”
关汐低垂眉眼，面带笑意。
范夫人接着说：“这样，我这里有个好人选，我们家园丁的儿子，今年二十九岁，比我们家德昌大一岁，从小他俩就在一起玩呢！”
范夫人兴致很高，说着说着就转头跟范德昌说：“还记得不，苏郁？”
她不等范德昌回答，就继续说：“以前在我们寰宇做过，后来出来自己开了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小是小了点，但是人挺能干的。如果你们成了，以后你就是老板娘了，不管公司规模多大，好歹自己是老板啊，对不对？”
范夫人说，关汐就听着。
末了还笑着应和：“对的，范夫人说的对。”
“那我回头就跟老苏说，明儿你们就见一面，这事就这么定了？”
关汐还是那个样子，笑的眉眼弯弯。
“行，范夫人您做主。”
“好咧。”范夫人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紧握着关汐的手连连说：“关助，你这孩子就是聪明，以后是当老板的料，德昌，你以后可不能压榨人家关助了，说不定人家没多久就要去当老板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