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杖毙了一众扫撒宫女,这段时间没来烦我,而是日夜陪着贵妃。
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半个月后,陈贵妃闯进翊坤宫,有宫人阻拦,被她两个打耳光打得晕头转向。
见到我后,她厉声质问:「宋玉兰,是不是你害我?」
我屏退左右,贴身丫鬟碧书欲言又止,不肯走。
一个茶碗砸在她头上,wαƞwαƞ我掀了掀眼皮:「怎么,本宫这个皇后的话,你都不听了?」
门被关上,在贵妃快发作前,我直接开口问:「是碧书告诉了你些什么吧?」
「我猜猜,她说你小产这事是我做的,只是做得干净,查不出来。我又是中宫皇后,皇上宠我,即使查出来了也不会拿我怎么样,你的孩子只能白死。」
她勾唇冷笑:「是又怎么样?」
「你自己做出那些脏事烂事,不思省己,反倒责怪旁人查你的手段不成?」
我摇头:「你往我身边插人我不反对,只要你有本事,翊坤宫你随便安。」
「但前提是得确认她是你的人,不然贵妃,总不能是个人说话你都信吧?」
碧书是嫁入太子府时的陪嫁丫鬟,我和她有一同长大的情分。
所以我把最珍贵的信任给了她。
可直到死后,我才知道她早就爬上了刘衍的床,经他授意,几年前主动和贵妃搭了线,往她那边送我的消息。
上一世,我和贵妃的火,有一半都是她燎起的。
她瞪我一眼:「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么?碧书不是我的人,也不是你的人,是陛下的人。」
刘衍,你真是心思毒辣啊。
她越发云里雾里:「所以呢,宋玉兰,这跟我的孩子有什么关系?还有在宫殿那次,你莫名其妙到底在干些什么?那里面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我直接点破:「陈红叶,你协理后宫,没有发现一些有趣的事么?」
「宫里有个七品昭仪,宋美人打了她一耳光,第二天就滑胎了;袁良娣罚她跪了两个时辰,不日就疯癫被废入冷宫。」
「还有鸳贵人,父亲是户部尚书,难免娇纵,对她不过言语几句,后面竟落个全家抄斩的下场……」
「要我说,这位昭仪娘娘,可真是如有神助呢!」
良久之后,陈贵妃反应过来,她皱皱眉:「你是说……可怎么可能?!」
莫说她不信,连我都匪夷所思。
宫中是不缺美人的。
不是自夸,我及笄就已是金陵排得上号的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若不是皇家指亲,媒人早已踏破门槛。
而陈红梅更是,虽说我和她争锋相对那么多年,但不得不承认,她是英气张扬的美,性格虽骄纵却也磊落光明。
我们算旗鼓相当的对手,整个后宫也就看得起彼此。
可徐昭仪是什么人,某个小县令的女儿,入宫都靠着大赦天下蹭来的名额,长得清汤寡水。
在后宫里基本没什么存在感。
刘衍是得多瞎啊!
踩着玉兰红梅,只为吃一口白水菜。
陈红梅曲起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冷笑:「你说陛下钟情一个什么什么丑八怪,我凭什么信你?」
「即便是真的,跟我这次滑胎又有什么关系?」
我问:「陈家已手握重兵,边境甚至只知陈家军,而不知有今上,你觉得陛下能容许你生下这个孩子么?」
她的脸色一瞬间苍白。
撑着最后的力气,wαƞwαƞ她冷笑:「皇上容不下这个孩子,你就能容下?你不怕我威胁你的后位?」
这个锅,我得扔地远远的。
「我外祖是士族领袖,家父是两朝丞相,家姐更是为国和亲边塞,加封郡主。不管谁得宠谁生子,我都会是皇后。」
说句不客气的话,大楚国皇帝换了,皇后都不会换。
而也正因此,刘衍才会在上一世选择毒杀我。
皇后不能废,就只能死,否则怎么给他心上人腾位置呢?
陈红梅半信半疑地走了。
她说她会去验证一下我说的真假。
果然,不到三天,她就找茬把徐昭仪狠抽了一顿,平素无事不来后宫的皇上半刻钟就到了。
袖子上还沾着未干的墨汁。
看着肿成猪头的柔弱昭仪,和强横娇蛮的贵妃,他没压住火,竟然给了陈红梅一巴掌:
「放肆!贵妃现下越发目中无人了,都是天子妾,你怎么能下如此狠手?」
瞧瞧这话里的偏心。
要知道,那可是陈红梅啊!
在后宫里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的小旋风,这些年,除了在我手里,她哪吃过这么大的亏?!
别说一个小小的昭仪,便是前几年的藩妃冲撞了她,她也是照打不误,而当时刘衍还搂着她:「下这么重的手,孤是心疼你,可累着了?要不宣太医给爱妃看看……」
陛下关了陈贵妃一月的禁足。
能出门后,她先来了我宫里。
屏退左右,她把手里的茶杯都捏碎了:「还真让你说对了,陛下竟看上这么个东西,这辈子我还没受过这么大屈辱,她徐音也配?」
我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她冷哼一声:「除非陛下能关我一辈子,否则我不会放过她的。」
「你不放过她,你怎知陛下安能放过你?」
她抬头对上我:「你是说陛下会为了她对付我……不,这不可能,我是……」
然后又否定自己的说法:「不对,是有可能。今日他能为了那个贱人打我,我若真杀了那贱人,保不齐会给家里招出什么祸患……」
良久,她才冷静下来:「我们斗了那么多年,宋玉兰,我不信以你的性格你会认命,察觉到这事后你应该有了想法吧,说吧,要怎么做,我帮你。」
我脸上的笑容不变:「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是心疼陛下。」
「好不容易有个中意的女子,还要藏着掖着,这多见外!宫里都是姐妹,怎么不放到台前也让别的妃子们认认,省得意外得罪了陛下的心肝,不知不觉就丧了命。」
这一次,徐音,别想做那只捕猎的螳螂了。
大家都是宫斗满级的选手,要不是你一直在幕后,还有刘衍支撑,凭你的小手段,早在第一集就挂了。
陈贵妃也冷笑一声:「想拿着我们做靶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命!」3.
次日请安时。
徐昭仪在一堆花红柳绿里格外素净,若不是专盯着她看,甚至都不会想起这号人。
长得实在太平凡了。
和wαƞwαƞ一些有姿色的丫鬟比起来,甚至会被压一头的那种平凡。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我真想把刘衍眼珠子挖下来看看怎么长的。
我轻咳了一声:「哟,这就是徐昭仪吧?走上前让大家看看,据说陛下之前为你,可是掌箍了贵妃娘娘呢!」
一旁坐着的陈红梅点头,摸着自己的脸:
「是啊,说起来本宫这还是头一遭挨打,往日就是父兄都没打过我呢!」
徐昭仪战战兢兢走上来,倒头便跪:「贵妃娘娘是日月之光,妾身不过腐草之萤,陛下圣心难测,想来一时心情不好也是有的。再说之后也用奇珍玉如意补偿了贵妃……」
瞧瞧这话说的。
要是去喂猪,猪都会怀疑大家都是同类凭什么你站在外面。
如果不是刘衍有意护着她,她估计死的连灰都不剩了吧。
陈红梅也满脸震惊。
一旁的妃子先叽叽喳喳围攻起来:
「哟,这是什么小家子气的话?坐这里的都是皇妃么?怎么本宫觉得便是个七品小官家的仆人也不会说出来。」
「几百两的玉如意算什么稀罕物件?那么徐昭仪,本宫也赏你一个,只要你过来挨本宫一巴掌好不好?」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能值得个玉如意?不过小门小户出生的,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些东西吧,说不定心里怎么偷着乐呢。你要真愿意挨,本宫再加一个如何?」
「还圣心难测,既然难测,昭仪怎么敢大言不惭妄下论断呢,你怎知陛下心情不好?」
论阴阳怪气,我们是专业的。
我和陈贵妃相视一笑,在这里看戏。
大家无不是家世背景样貌个个拔尖,在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凭什么你一个样样不如人的反而开了后门。
我轻飘飘地中止了这场讨伐:「徐昭仪妄自揣测圣意,掌嘴三十,拖下去吧。」
徐音本在众人七嘴八舌攻击里苍白的脸,闻言更是一点血色都没:「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陈贵妃把手中的茶碗砸在她脸上:「你算个什么东西?竟跟皇后也敢称‘你’啊‘我’啊的!三十还是太少了,我看应该再加三十。」
我身后的碧书也反应过来,忙跪下求情:「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这是不是太……」
没等她说完,陈贵妃抬手就给她一巴掌:「狗奴才好大的胆子,这是什么地方,一众主子的地方,哪有你个奴才说话的份。」
看着碧书肿起来小山高的脸。
我心里的郁气散了大半。
不怪我想和贵妃结盟,实在是这姐们撕起人来是真给力啊。
简直是把双刃剑,用在别人手里,能让我吃些苦头,可一旦用在我自己手里,那是真的爽啊!
我摆了摆手:「贵妃说的是,这奴才实在不像话。往日是本宫过于宽容了。」
陈贵妃道:「皇后好心,臣妾眼里可揉不得沙子。这种犯上的奴才若是在边塞,便该被拖在马后活活拖死,若是在臣妾宫里,也会没个半wαƞwαƞ条命。」
闻言碧书开始拼命求饶,我挥手让宫人把她们架出去:
这两个陛下的心肝,一个磕破了头,一个打肿了脸。
可真是破了相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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