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元沉寂老态龙钟的背着手，意味不明，反问道：“五十年前，老臣问陛下，要天下，还是要美人。”
“陛下还记得，您当初的选择吗？”
在这一刻，无论是画面里的裴归尘他自己，元沉寂，还是被迫留在这一幕中的阿宝，都知道裴归尘当初的选择是什么。
裴归尘那双枯瘦如柴的手，颤巍巍覆住帝案上的玉玺，若有所思的一点点摩挲着。
漫长的沉默后，阿宝听见裴归尘说。
“朕要天下。”
元沉寂无辜耸肩，这一刻露出了一抹极明显的嘲讽笑意。
“有所得，有所失。”
“陛下，您不能太贪心的。”
九龙盘绕的墨金帝座上，裴归尘狠狠咳嗽，咳出了血。
“朕如今富有天下。朕是九五至尊。朕命令你元沉寂，再让朕见她一面！！”
阿宝虽然只是旁观，但她没想到，看着苍老枯瘦的裴归尘，高坐至尊帝位五十年，话里的每一个字仍能叫人不寒而栗。
然而元沉寂却依旧毫无惧意。
他瘦瘦小小一老头背着手，在太极殿内慢悠悠踱步，似笑非笑地，“老臣明白了，但愿，陛下永不后悔。”
这一场裴归尘和元沉寂的对峙密谈之后，阿宝眼睁睁看着，白发苍苍的裴归尘翻出了他曾经亲手为她画的小像，日日夜夜焚香祭拜。
香雾缭绕，无形中似有一阵风将它盘旋点起，送到她的身边。
阿宝不喜欢香雾的味道，因为它太像伽玉冷香，但那一卷清雅孤冷的香雾却偏偏绕着她的指尖，慢慢缠绕了她整个人。
猝不及防的，那香雾似是一双手，不容拒绝的，死死攥着她往前拖拽，似是要把她拖拽到裴归尘面前。
阿宝猛地挣扎起来。
但那团清雅孤冷的香雾却似有所感，猛地发怒，如一双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阿宝瞬间被囚困在那团阴冷潮湿的香雾里，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泛着红血丝的白色香雾深处，传来人的声音。
猝不及防的，那香雾似是一双手，不容拒绝的，死死攥着她往前拖拽，似是要把她拖拽到裴归尘面前。
猝不及防的，那香雾似是一双手，不容拒绝的，死死攥着她往前拖拽，似是要把她拖拽到裴归尘面前。
阿宝猛地挣扎起来。
第125章
与此同时，东宫内殿，锦绣屏风之后的寝榻。
轩辕凤燃见小姑娘额头直冒冷汗，浑身冷颤，他不由黑眸森寒，冷然肃杀道：“公主的病究竟怎么回事？”
一旁的张老太医战战兢兢。
“风寒积郁，湿邪阻滞，气血亏损，殿下这病来得奇怪。”说着，张老太医艰难道：“老夫从未见过此等病症，怕是得好好查查古籍医典。”
轩辕凤燃黑眸猩红，理智紧绷到极致，“她何时能醒？”
这些话，张老太医一个时辰前才对温贵妃说过，当时吓得温贵妃脸色惨白。如今他万万想不到堂堂人屠王竟会翻墙进东宫内殿，又追着他问了一遍。
张老太医只能又重复道：“公主殿下毫无危及性命的外伤，如今突然昏迷，老夫亦无法断定一个醒来的准确时辰。”
“或许随时能醒，或许……”
“或许一睡不醒，如同活死人一般。”轩辕凤燃替张老太医将后半句说完，默然敛眸。
他想起背小姑娘上山时，小姑娘还生机勃勃的。
但一场拈香祭祖，她却突然昏倒，若说可疑之处，便是那座启临山巅的皇极殿。
这般若有所思，轩辕凤燃拧干热布，轻轻擦拭阿宝额头的汗。
但阿宝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双手紧紧攥着拳，仿佛遇到了极悚然可怖的事，拼命挣脱却依旧挣脱不开。
寝榻边，轩辕凤燃攥住阿宝双腕，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屠王在这一刻却泄露了他心底的焦急。
“阿宝？”轩辕凤燃低唤，“阿宝你醒醒。”
“你醒醒好不好？”
阿宝就是在这一刻，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第一眼便看到了轩辕凤燃。
而下一瞬，轩辕凤燃便劫后余生一般，重重将她搂入他怀里。
整座东宫内殿弥漫着药草蒸熏后的苦涩气味，她靠着轩辕凤燃怀里，却觉得身暖心安。
轩辕凤燃在她耳边不断喃喃，“没事，别怕。”
阿宝是后怕的。
那场噩梦毁掉了她大半的精气神，而她死里逃生，当真是多亏了自家凤燃皇叔那一声阿宝。
阿宝此刻头昏脑涨，浑身酸疼，阴寒蚀骨。
她不由忐忑地想，为何会一次次噩梦到前世的裴归尘？
难道是，和她重生有关？
阿宝脑子一团浆糊，不愿深想。
她此刻唯一想的是靠着轩辕凤燃，好好歇息，喘口气。
但她却发现，轩辕凤燃在发抖。
她怕，轩辕凤燃眼睁睁看着她昏迷不醒，他比她更怕。
阿宝默然抬手，安抚地拍了拍轩辕凤燃的肩背。
而她这一动，扯动了手背的金针。
金针掉落，手背血珠洇出，痛得她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阿宝想喊疼，却担心吓到轩辕凤燃，愣是咬着牙硬忍住了，只认真保证，“叫皇叔担心了。”
这一开口，阿宝才发现她嗓音嘶哑，语气虚弱无力。
闻言，轩辕凤燃心生不忍。
他将怀中的阿宝搂得更紧了些，沉默的替她裹好了绒被。
但在阿宝看不见的地方，他想到那座皇极殿，黑眸幽邃，冷厉眸光如锋利的剑刃。
一旁的张老太医脸色都白了，深怕他今年过不了七十大寿。
要知道，人屠凤燃王一把将公主殿下抱进怀里，这事一旦说出去，就是恐怖鬼故事。
张老太医默默低下了头，勤勤恳恳地努力假装不存在。
偏偏在这时候，绿琅的声音从殿门传了进来，“温娘娘您慢些，公主殿下她还没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