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桑鹿野以为南希会说点什么。
但她什么都没说。
一如她一贯的作风。
白天，他是她的上司。
无论他下达什么命令，她都规规矩矩应一声。
“好，马上去办。”
晚上，她是他的伴侣。
她深知他所有的喜好。
洗澡水该调成什么温度。
空调应该打几度。
香氛的味道是浓是淡。
她就像是他肚子里的应声虫。
聪明，伶俐，甚至有点小小的狡黠。
第二天早上，桑鹿野醒来的时候，南希不在身边。
他洗漱完下楼，早餐已经放在了桌上。
清粥小菜，还有剪成了小块的油条，酱油碟里是浅色的酱油，蘸油条吃的。
桑鹿野妈妈是南方人，喜欢这种吃法。
桌上有一张小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胤，我去安远了。”
只有寥寥几个字。
他在餐桌边坐下，夹起浅绿色小碟里的毛豆米炒笋丁。
笋丁脆嫩微辣，是下粥的好菜。
今天他刚好想吃白粥小菜了。
南希这条小蛔虫，总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南希今天去了安远，刚回到寰宇的时候，在楼下服务台收到了她的包裹。
前台的佳佳笑着跟南希搭话：“南助，包装这么漂亮， 是不是又是哪个追求者送的啊？”
南希跟她笑笑：“你喜欢，我送你。”
“我哪敢要？是SAKA专柜的人送来的，一条手链都大五位数的，我哪配？”佳佳羡慕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南希还是笑，将附送的一小把玫瑰递给佳佳：“鲜花赠佳人。”
佳佳笑的见牙不见眼：“南助，你真会说话，你要是男人，女人都要被你唬卖掉了。”
“你这么漂亮，我可舍不得买。”
南希抱着盒子进电梯，回到办公室才拆开。
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连最小的钻石大概都有两三分重。
南希掂了掂，这重量足以把她的脖子压弯。
这么贵重的礼物，一定是桑鹿野送的。
于公，他是一个很慷慨的上司。
提供宽大舒适的员工公寓给她，还有一辆高配的通勤车。
福利，人工，甚至假期，她都和寰宇集团公司高层差不多。
于私呢，他也是一个很大方的男伴。
南希不敢称他为男朋友。
这些年来他经常送她一些贵重的东西。
房子，车子，没有上限的附属卡。
但像这么贵重的首饰，一般只有某些时候他才会送。
比如三年前，他们第一次在一起，他送了她一条昂贵的手链。
两年前，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纪念日，他送给她一对耳环，他自己设计的。
去年，她生日的时候，他用翡翠雕了她的头像送给她。
南希还取笑他，说只有送老年人才送翡翠。
今天，什么纪念日都不算。
哦，南希想起来了。
这应该是分手礼物。
她收起了项链，锁在保险柜里。
等她拿着安远的合同去跟桑鹿野复命的时候。
他的目光立刻停留在她空荡荡的脖子上。
南希将合同推过去：“桑总，细节都已经推敲完了，您再过目一下。”
桑鹿野却没有接过合同，反而文不对题地问了一句。
“项链不喜欢？”
第3章家宴
“喜欢。”她淡着眉眼笑道：“只是太贵重了，在公司不适合戴。”
她的回答永远跟她的作风一样。
严谨，有分寸，识大体。
汇报完公事，行政秘书进来跟桑鹿野报告他今天的行程。
“中午和振发有个午餐会议，下午您要去会展中心开商务会，今晚您没有公务应酬，但是有家宴。”
行政秘书声音越来越小，说完了还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南希。
这个家宴，是桑家和方家的订婚宴。
不搞的太大，家里人凑一桌，简简单单吃一餐饭，等到婚礼的时候才大操大办。
这是桑鹿野母亲的意思。
寰宇上下基本上都知道南希和桑鹿野的关系。
他们以为南希的身份迟早要公开。
可人算不如天算。
和南希关系好的，都有点为她叫屈。
南希仍然抱着合同在一边站着。
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悲。
唇角甚至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的。
桑鹿野也是淡淡地哼着，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走出桑鹿野办公室，行政秘书小关快走几步跟上了南希。
“南助，桑夫人亲自嘱咐，让你晚上也去。”
南希愣了一下，随即神色就恢复了自然。
“好，谢谢。”她应着。
小关张张嘴，想说什么，看着南希泰然自若的面庞，也就闭上了嘴。
连当事人都这么淡定，他们这些旁观者起什么哄呢？
南希知道桑夫人让她今晚也去的用意。
对于她的存在，桑夫人一直如鲠在喉。
她心里也明白她和桑鹿野之间有多大的差距。
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所以，这三年里的很多夜晚，哪怕她有多意乱情迷的时候，从来也没跟桑鹿野说一个爱字。
甚至有时候第二天，她还会问桑鹿野要钱要包。
让桑鹿野觉得他们就是一场交易。
她为了钱，他为了色。
公平的很。
下午的时候，南希跟桑鹿野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桑鹿野没问她做什么去，就准了。
她回家沐浴更衣，换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
低调，素雅，不显眼。
这才是她的位置。
选首饰的时候，她的手指在一众昂贵的首饰上慢慢滑过。
最后选了一套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闺蜜尚小昂送她的。
银子做的，值不了多少钱。
但戴起来安心。
至少她赔得起。
家宴设在桑家的一个酒店里，南希来过一次，潮州菜做的格外好。
她和桑鹿野是前后脚到的。
当她正拿着茶壶给每个人倒茶的时候，桑鹿野正好从门外进来。
他一进去就看到了南希。
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简简单单的式样，只在胸口有一圈荷叶边。
她很适合浅蓝色，衬得她肤若凝脂。
白皙的脖子上是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小人悬在半空中，东荡西荡的。
坐在正位上的桑夫人，笑着跟他招了招手：“鹿野，快来，之璇已经到了，等了你好一会了。”
方之璇站起来，跟他浅浅地笑，细声细气地开口：“也没一会，我也是刚到。”
“鹿野，快来坐在之璇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