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心中叫苦不迭,一边是督军千岁,一边是镇国府,他哪边都得罪不起啊!
陆昭瑶很快便止了血。
她自行用纱布将掌心包好,将那碗血递给顾奕灿。
“这下千岁满意了吗?拿去救你的心上人吧。”
顾奕灿接过,神色复杂:“陆姑娘,这次是我冒犯,不会再有下次了。”
“千岁话不必说得这般早!”
陆昭瑶打断了他,神色冷讽,“如若这次不行,恐怕下次千岁大人就要民女的命了。”
“怎么可能?”顾奕灿心下一紧。
陆昭瑶却懒得同他多言,大踏步走出了督军府。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顾奕灿的眉心一点点拧起来。
良久,他问神医:“这碗血,如若是她至亲之人的血,就能解蛊毒了吗?”
“这……”神医却踌躇不敢言。
顾奕灿的眉头皱得更深:“支吾做什么?本千岁问你话,你答便是了。”
神医不敢看他,头低得更深了。
“非也,这点血只能让中蛊之人苏醒,若要彻底根除……”神医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需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才行。”
心头血三个字一出。
顾奕灿整个人浑身一颤,猛地记起自己在傅舒韵死前做的那最后一个梦。
梦里自己亲手用剑刺入了傅舒韵的心口,还同她说,是为救傅铃月而死的。
此刻不知怎的,竟能对上了。
他忽地有些害怕了。
害怕梦里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顾奕灿莫名记起她最后同他说的那番话。
不免陷入深思。
当时他没能明白的话,如今却仿佛一点点拨开了迷雾。
如果傅舒韵在那时便知晓前世她死于他之手,是不是便能解释清,他们之间算孽缘了?
光是意识到这点,顾奕灿的心口猛地一震。
眼见着神医要将陆昭瑶留下的血倒入药臼之中,他蓦地伸手阻拦——
“等一下!”
神医一愣:“千岁还有何疑虑?”
顾奕灿眸色冷沉下来,盯着那碗鲜红,恍然又问:“还有别的法子吗?”
“古籍上倒是记载过除非找到雪山莲,但这雪山莲至今无人见过,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神医回了,随即又道,“还有一法子,便是找到下蛊之人,下蛊人能自有解蛊之法。”
顾奕灿的脸色点点沉下来。
“这两个法子都去找找罢。”
至于那碗血,他犹疑片刻将其挥倒在地。
如果真如梦里那般,他前世便用了陆昭瑶的血做药引,如今这般做,又跟前世有何区别?
陆昭瑶回到屋内,手里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
“姑娘!你手怎么了?”正在屋内打扫的女子猛地冲上前来,担忧至极地拉着她的手问。
陆昭瑶眼里透出一抹诧异:“清月,你怎的过来了?”
“听闻姑娘要与世子爷成婚了,奴婢自然要过来服侍你。”
被唤清月的女子笑意柔柔。
陆昭瑶却回头看了一眼,将门合上,拉着清月往里走去。
“你已经嫁了人,如今已是自由身,不必称奴。”
清月却并不在意,她细心地给陆昭瑶洗手清理上药。
“那又如何,奴婢一辈子都是姑娘的人。”
只有上药时才能看清,清月的手上盘着可怖的伤疤,俨然是烧伤。
陆昭瑶心疼地看了一眼,随即无奈笑笑:“那你便喊我姐姐即可。”
清月点点头,随即记起什么来,她低声道:“姑娘信中所言,清月都已经打发妥当了。”
陆昭瑶愣了一瞬,却是深深叹了口气。
“没关系,大抵是没什么用处的。”
清月疑惑看她:“姑娘这话何意?”
陆昭瑶目光落在手上的伤口处,当时她被前世的记忆冲昏了头脑,与顾奕灿说了些有的没的。
加上又有那血作证,以顾奕灿的性子,恐怕更是已经认定了她的身份。
这使得她之前修书去让清月完善陆昭瑶身份家世的举动变得多余。
顾奕灿就算去查了,也是不会信的。
不过好在,奶娘应当不会再赶来南境,不至于被连累了。
陆昭瑶摇摇头,没有细说,只拉住清月的手,“清月,顾奕灿知道我这住处,他随时可能过来,你跟在我身边并不安全。”
清月是顾府出来的丫鬟,虽然顾奕灿不至于记得每个丫鬟的长相,但陆昭瑶总归不太放心。
若是被顾奕灿追究起来,清月便算是擅自逃府,这段时间的清净日子便都没了。
清月也明白她的担忧,但比起自己,她更怕连累陆昭瑶。
“姑娘,我若是在这里会让您犯难,那我还是离开得好,但清月总觉得不放心,姑娘,要不您跟我一起……”
话到了这里,清月又顿了下,“不对,还有世子爷呢,南境是世子爷的地盘,他总能护着你周全的。”
“我不想连累世子得罪顾奕灿,届时若是他回去同万岁爷说上几句镇国府的不对,那便不好了。”
陆昭瑶神色冷凝,她知道,以顾奕灿的性子,定是做得出来的。
院子门忽地传来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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