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我们从来都不觉得你是个废人,你可以慢慢来,不着急的。爸爸妈妈还有能力,你不要担心家里。”乔母的眼眶有些红。
“我知道的,可是我不能一直等在原地,让你们拉我。我可以去慢慢的适应,即便永远都看不见。”乔安宁鼻头发酸,语气仍旧坚定。
“我可以从很小的事情学起。况且总有一天你们都要离开我,乔墨宁也应该有他的生活,你们的世界不能总是围着我转。”
“我一个人也会很好的,妈妈。”
乔母看着神色平静的女儿,忍不住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站在门槛处的乔父。
乔父眼眶也有些红,却朝着乔母缓缓点头。
乔母的手紧紧攥住,哑声道:“好,明天我就带你过去。”
乔安宁听到乔母肯定的声音,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承诺:“我一定好好干,不给妈妈拖后腿。”
乔安宁伸手去握乔母的手,乔母克制着难过,用力回握住乔安宁发凉的手:“知知,一切都会好的,你的眼角也会好的。”
乔安宁笑而不语,曾经一腔期待的心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慢慢平复了下来。
无论前路如何,作茧自缚向来都不是她乔安宁的作风。
……
“宁宁,宁宁……”
“不要,求你了求你了……”
“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躺椅上男人低声嘶吼,像一头困兽。
坐在一侧的心理医生推了推眼睛,按下了播放键。
缓声的音乐下,闭着眼发狂的男人渐渐平静下来,最后睁开双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如今醒来的眼里亦是一片死寂。
“齐先生,今天的心理治疗差不多就到这里了,您最近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没有。”齐司礼的声线平直,毫无波澜。
“睡眠状况也没有好转吗?”心理医生难得有些挫败。
“没……有一天晚上睡够了四个小时。”齐司礼想起了那一天。
“为什么?那天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特别的事?”心理医生低声引导,意在打破他坚硬的心理防线。
刚从梦中醒来的齐司礼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水,思绪明显缓慢了许多。
“没有什么特别的。”
心理医生轻轻皱眉:“那你说说你印象深刻的事。”
“那天我出了门,遇见了一个蓝色裙子的人,她的背影和她有些像……”
逻辑有些混乱,思绪也不甚清晰。
心理医生却轻松了一口气,果然齐先生的症结还在“她”的身上。
近三年的治疗里,按理说齐先生治疗效果应该比较明显,但是结果并不如意。
最开始他以为是他的治疗出现了问题,后来在数次的催眠里,发现齐先生压根就是自我沉沦在他的梦中。
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他就是想要见到那个“她”,并且拼命的想要留住她。
但心理医生也知道,他思念的人早就不在了。
“你想认识那个女孩吗?”心理医生的问话有些冲突。
齐司礼不悦的抬眸:“利用她让我睡着?没有必要,不是宁宁,其他人都不行的。”
心理医生在他满是戾气的目光中,心下一颤,长叹一口气道:“齐先生,你要学会自己走出来。”
“认识新的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闻言,齐司礼却只是轻嗤一声:“我没想要走出来。”
一句话,让心理医生彻底愣在了原地。
齐司礼已经站了起来,拎起搭在一侧的西装外套,大步离开诊室。
心理医生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心中止不住唏嘘:“情爱伤人啊。”
齐司礼一路走到停车场,径直上了车。
狭小的空间给了他莫名的安全感,他低伏在方向盘上,深深的吸气。
刚刚的梦境让他的毁灭欲极速上升,他每半月来做一次治疗,大多时候他都要求在诊室好好睡一觉。
每次在医生的刻意引导下,他总是可以梦到以前。
梦到在正常情况下从来不入他的梦的乔安宁。
他真的真的很想她。
即便噩梦的概率远远大于美梦的概率,他也像是着了魔上了瘾一般想要见她。
“乔安宁,我该怎么办?”齐司礼轻声呢喃,一滴清泪快速坠落,滴在黑色的西装裤上瞬间隐没。
齐司礼开着车漫无目的的晃荡,最后转到了乔安宁的家。
她以前的家,三年前出事后,他们家的人就搬走了。
他再也找不到关于她和她家人的一丝讯息。
只有从医生口中得来的她已经去世的消息。
齐司礼看着这桩独栋的小洋房,怔怔出神。
记忆中的乔安宁乐观坚强,有些娇气却又莫名能吃苦,一看就家境不错。
他那时年轻气盛,总觉得他们有大把的以后。
偶尔乔安宁想要些浪漫的仪式感,他总是不以为意。
后来……没有后来了。
齐司礼的车缓缓开走不久,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他刚刚停过的位置。
“墨宁哥,乔安宁不回来住吗?”周行聿和乔安宁一样大,比乔墨宁小三岁。
乔墨宁看着前方消失的车,有一瞬怔愣,听到周行聿的话才回过神来。
“她暂时还待在十三巷那边,我过来给她那些衣物。”乔墨宁开门下车。
周行聿更在他的后面:“她现在怎么样了?我给她打过很多次电话,她都不让我去看她。”
“那你今天和我一起过去吧。”
乔墨宁转头看向周行聿:“之前她情绪不好,现在好多了。”
“她的眼睛……”周行聿看着乔墨宁瞬间变得不佳的神色瞬间噤声。
“眼睛的事暂时还说不清楚,医生那边也没有定论。手术风险大,暂时只能养着。”乔墨宁语速极快,像是很回避这件事。
周行聿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他一个外人听着都心酸,更何况是亲兄妹。
乔墨宁虽然总是欺负乔安宁,但是每次有事又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乔安宁。
“宁宁她情绪虽然敏感,但没必要故意回避这件事。她比我们想的要坚强,过几天她就去花店帮忙了。”
说起这件事,乔墨宁的眼中才泛起些许的笑意。
周行聿也轻松一口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十三巷。
“乔安宁。”周行聿站在一旁看着沙发上端坐着,眼神却十分空洞的女人。
即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的心也止不住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