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沈寒山最后被送到了瞭望殿,一同被送去的还有季琼羽和其他两位皇子。
季琼羽如今一身的伤,脸上也是纵横交错,这伤,是从前被她仗着自己是沈寒山的审美,讽刺轻慢过的一位公主划伤的。
当然,今天她也杀了那位公主。
但她最恨的人,是卞宁宁。
所以关上门之后,季琼羽对沈寒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寒山,卞宁宁害死了我爹!我们一定要杀了她,给我爹报仇!!”
季琼羽神色狰狞愤恨,另外两个皇子抬起头看向季琼羽,发出一声嗤笑。
其中一皇子低声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嘴舌之快,你能不能长点脑子!真以为如今的京都是往昔的京都吗?”
这弟子是担心外面有卞宁宁安排的人盯哨。
事实上也是如此。
如今皇室的人还留有两位皇子在,卞宁宁不能亲自动手诛杀。
更何况,还有些事情没有明朗。
这几个人还有用,卞宁宁自然是要派人盯着些的。
“你这个懦夫!卞宁宁把我们害成这个样子,我难道都不能骂几句?只要逃出去,难道还怕卞宁宁不成?”
说完,季琼羽一脸期盼望着沈寒山:“寒山,你一定会带我走的对吗?”
沈寒山凝了季琼羽一眼,却问。
“你当初诬陷卞家与外邦勾结,通敌叛国,可有证据?”
季琼羽一愣,没想到沈寒山还翻从前的话题。
她自然是不能认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日我在点翠坊看到卞宁宁和那个楼兰男子在一起,后来在码头,寒山你也看到了啊……”
“寒山,卞宁宁通敌叛国是事实,不管怎么说,卞皇已经死了,她谋权篡位就是证据啊……”
岂料,话音一落。
大皇子抬着头,冷眸看向季琼羽,问:“所以卞宁宁举兵造反,都是因为你?”
刚才指责季琼羽的皇子则满脸的不可置信。
“父皇虽一直忌惮卞家功高盖主,但卞枫一直在边境不返京都,所以从未做出实质来,原来是你借父皇的刀杀人!”
季琼羽心虚撇开脸:“都说了我不知道,一定是那个见人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胡言乱语。”
“不关你的事,那你心虚什么?”
一旁的大皇子冷笑一声,抬起头看着季琼羽:“善妒不是你的本性吗?为了能留在我这个弟弟身边,你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大皇子说完,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话里意有所指。
“闭嘴!”
季琼羽闻言瞬间脸色惨白,生怕他再继续说出些什么。
“这样一想,一切都可以解释得清楚了……所以,是你害的我们卞朝覆灭,害死我父皇!”那皇子怒瞪着季琼羽说道。
“若不是你!我父皇怎会下令逼卞家交兵权返京都!卞家又岂会举兵造反!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
沈寒山全程沉默,周深的气场也越来越冷。
季琼羽心虚地低下头,嘴上还在说着:“都说了我没有!是卞宁宁害死了你父皇,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第二十二章
从皇子这里听到真相,沈寒山生生吐出一口血。
这一切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
他从来不知道,跟在自己身边,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温柔贤淑的季琼羽竟然如此恶毒。
逼卞家交兵权,借卞皇的刀杀卞家的人,只为了留在他身边。
难怪她恨不得杀了他。
“寒山——”季琼羽想上前看沈寒山,却在寒山抬头的那一刻,把所有的话都吓了回去。
此刻的沈寒山满眼猩红,一身的杀气满满,好像能把人撕裂。
刚才那位咄咄逼人的皇子也被沈寒山的样子吓到了。
“皇兄,当务之急是从这里逃出去,京都上下如今都是女帝的人,我们再留在这里,早晚会没命的,过后再杀回来——”
“闭嘴!”
沈寒山的目光凛冽,清晰的透露一种意思:要是他们再多说一句,他真的会杀了他们。
沈寒山离开瞭望殿,径直朝皇宫奔去,皇宫的守卫倒是也没有拦他,只是,到了金銮殿却被洛桑拦住。
“我要见她。”
“陛下日理万机,可没看见你这么个罪人。”
若是从前,不管洛桑怎么激努沈寒山,他从不会失了那一份镇静风度。
但这一次,沈寒山没多说一句,直接拔出了剑。
“哟,这便要与我拔剑了?也好,让我看看卞朝皇室的能耐如何。”
洛桑也拔出了自己的弯刀,言语间的随意,就好像把这场要命的生死决斗说的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话落,两人利刃相向。
大约小半个时辰,卞宁宁才放下手中的笔,冷问:“外面的打斗结束了吗?”
“回避下,尚未。”
卞宁宁微微勾唇,清笑一声,说不上是不是嘲讽:“洛桑要拿下这卞朝的太子一职,看来也不容易,随我去观战。”
卞宁宁出现金銮殿外,沈寒山一眼就见到了她,也就是这一瞬间分神被洛桑找到了一个机会,手提着弯刀就朝沈寒山的要害刺了过来。
但沈寒山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身形一偏,洛桑的弯刀只划掉了他一缕发丝,随后他就落到了台阶之下。
隔着三百道台阶,他和卞宁宁对望。
今日已经休朝,卞宁宁没有穿那厚重的帝王冕服,指一身素白的纱裙穿着,脑袋上也只别了一只白玉簪。
黑发,素衣,卞宁宁给人的感觉,尤为清冷。
洛桑收了剑站在来沈寒山不远处,从台阶上的卞宁宁道:“吵到了陛下是洛桑的失职,还望陛下恕罪。”
卞宁宁微微颔首,目光落到了沈寒山身上:“前太子?来找朕所谓何事?”
沈寒山只觉得这一声太子讽刺的很。
恰好洛桑也道:“沈寒山大约是知道了陛下要撤了他的太子之位,所以急匆匆的来找陛下说理来了。”
沈寒山诧异一秒,卞宁宁要撤他的职?
卞宁宁却淡淡一笑,走下台阶,口中私冷漠私玩味道:“我瞧这或许未必如此。我们这前任太子对剩余皇室甚是关心——”
“沈寒山,你是知道我要解决你的兄弟们,所以特地来问罪,杀我吧?”
第二十三章
沈寒山又是惊讶,又是心痛。
他从来没想过要她死。
可如今这番话,再怎么解释卞宁宁也不会信。
可纵然她不信,他还是想解释。
沈寒山上前一步,站在一个让大家都觉得安全的距离,才停下来说话。
“宁宁,我此番前来并非问罪,也没想过杀你。”
卞宁宁看起来饶有兴致,“那你来是做什么?难不成是要为我分忧,借你之手除掉剩余皇室?若是如此,我很是欢迎。”
沈寒山沉默。
他明白卞织为什么要杀剩余的皇室。
在卞宁宁的眼里,前皇室的人一日不死,就总有卷土重来之日。
哪怕大皇子如今已经断了一臂,对她造不成威胁。
但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放过季琼羽和他们吧。”
可一提到季琼羽,卞宁宁却突然沉下来了脸,提剑以迅雷不及耳之时,刺到了沈寒山的命门。
“你找死?”
那剑再往前一点,沈寒山就会面向当场,可沈寒山却一动不动,只满眼痛苦望着卞宁宁。
这一副任由卞宁宁宰杀的样子,却反而让卞宁宁心中提不起劲。
她冷淡收起剑:“死,未免太便宜了你。”
她要留着沈寒山的命,她要让沈寒山亲眼看到,他曾经的爱人,宗亲,死于非命。
只有这样,沈寒山才知道失去最心爱的东西是什么滋味。
“洛桑,把人带回瞭望殿。”
说完,卞宁宁转身就走。
沈寒山想要追上去却被洛桑拦住:“你就没点眼力见,陛下已经厌恶到,根本不想看见你,你还凑上去做什么?”
沈寒山冷冷瞥了一眼洛桑,神色间的冷酷一如从前:“若是你再敢插手,我定会让整个楼兰覆灭。”
不用沈寒山解释细说,洛桑也知道。沈寒山说的是他和卞宁宁之间的纠葛。
洛桑闻言轻笑了一声,将弯刀收回,看着沈寒山说道。
“哪还需要我插手?你难道还看不出女帝对你的态度吗?她眼里对你都是恨意,连旁人都看得出她有多厌恶季琼羽,你还一再为她求情。”
“啧啧,你还真是不懂女人。”
沈煦一个冷眼睨过来,洛桑便知道沈煦动怒了:“罢了罢了,不跟你说这些口舌之争了,跟你这个卞宁宁待在一块,无趣极了。”
“哎呀,我还是去看看陛下今天选了哪个夫侍事情比较有趣?”
闻言,沈寒山的脸色顿时一沉。
洛桑感受到了这忽然冷烈的气场,只勾唇笑笑,心道:今晚有好戏看。
日暮西沉,夜渐已深。
沈寒山的进宫并没有给卞宁宁带来多久的影响,只是中途大内侍又来找了她一次,只为了一些宫人分配的小事。
她摆手让人自己决定,这种小事她没有必要费心。
卞宁宁批完了所有的奏折回到寝殿,只是刚刚走进浴池,她就明显感觉到不对劲。
虽然隔着一道厚重的屏风,但她明显感受到一道粗喘的呼吸声。
是谁?
哪家的刺客藏身的本事这样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