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沈沐泽回到家,刚推开家门,就看见沈母披着衣服从房间出来。
“妈,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沈母打了个哈欠:“起来喝口水,倒是你,怎么现在每天都忙到一两点才回来。”
“有桩案子要查。”
沈沐泽倒了杯热水,给沈母递了过去。
沈母接过,刚要喝,想起了什么似的朝准备回房洗澡的他招招手坐下:“对了,你过来,我有件事儿跟你说。”
连熬了两个通宵,沈沐泽已经很困了,但还是坐了过去:“怎么了?”
“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一个小学同学的女儿吗?她在济北大学读书,正好开学她来了,你们见一见,就在明天……”
顿了顿,沈母看了眼挂钟:“呦,都不是明天,应该是今天下午,你请个假,我带你去见见她。”
听到这儿,沈沐泽顿时丧失了耐心。
他揉着眉心,缓解着疲惫:“妈,这事儿您就别操心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啊?你都二十七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上小学了。”沈母忧心忡忡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这回就听妈的,就算你不想成家,也跟我去见见她,咱不能没礼貌。”
沈沐泽舌尖扫过上颚,随便敷衍了两句:“再说吧,这几天我得忙着案子,妈,您早点睡。”
说完,直接起身回了房间。
见儿子又是副油米不进的模样,沈母无奈叹了口气。
洗完澡,沈沐泽躺在床上,思绪又开始在案子中游走。
五个被害人都有个共性,二十岁到二十三岁之间,长得漂亮,性格也很都很温柔……
这是不是说明凶手又某种癖好,专挑这种类型的女孩下手?
忽然间,他不由想起沈安柔。
他只见过她两面,她还总是脸红。
她很温柔吗?
他猜测应该是的,否则姚荣怎么会盯上她?
困意袭来,沈沐泽丝毫没考虑沈母说的‘相亲’,准备一早亲自去审讯姚荣。
上了一上午课的沈安柔很是疲惫,全然忘了沈母去春景路的来客饭馆跟别人见面的嘱咐。
回到宿舍,她就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正化妆的刘建红看了她一眼,嬉笑道:“看来魂儿还在家呢!”
沈安柔虚虚嗯了一声。
“对了,你昨天不是说你妈让你今天下午去相亲吗?”
刘建红来了兴致,直接把人拉起来:“来来来,我给你化个妆。”
说着,拿出火柴点燃后吹灭,给沈安柔描起眉来,嘴里还不忘夸赞:“你天生丽质,化个妆也算是锦上添花了。”
沈安柔却躲开了,猫回了床上:“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去。”
刘建红耸耸肩,拿起镜子继续给自己画眉:“你要不去多没礼貌,反正就见见,又不会少块肉,万一他长得跟沈队长差不多,你不是赚了?”
沈安柔脸一红:“你胡说什么呢!”
“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看不出吗?昨天你看沈队长那眼神都快拉出丝了,怕是有人情窦初开,想对恩人以身相许了。”刘建红嘿嘿一笑。
沈安柔更觉脸烧的厉害:“哪有,陆政委也救了我啊!”
“昨天我就该跟你一块去医院,瞧瞧那个陆政委什么模样。”刘建红朝她挑挑眉,“他有沈队长俊吗?”
沈安柔想了想:“他们俩不太一样……”
沈沐泽是那种冷毅的俊朗,看起来是外冷内热的,而陆政委眉目虽然很温柔,却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疏离。
“行了行了,反正下午的课也不重要,我给你打扮打扮,去会会你那相亲对象!”
下午两点。
经过六个小时的审讯,沈沐泽攻破了姚荣的心理防线,成功从他口中得到线索。
“姚荣说他从没见过凶手的样子,每次把人带过去后就去不同的地方拿钱,甚至连藏钱的位置都五花八门,可以看出,凶手警惕性极高,且有严重扭曲的反社会人格,大概率是有前科的……”
沈沐泽看着一个月内五起凶案发现尸体的地图,食指轻叩着额角,眉头深锁。
经过勘察,三个地点都不是凶杀现场,那凶手会在哪儿把人杀害后,又把尸体抛的那么远的呢?
王浩摩挲着下巴,有些担心:“姚荣被抓,他应该是得到消息了,我最担心他趁着这段时间逃走。”
沈沐泽看着地图,眸光一眯。
其他人察觉到,心登时都提了起来,沈沐泽这样的专注,一般是发现了什么。
沈沐泽将地图放在桌上,声音冷沉:“你们看,五个被害人的尸体几乎是呈弧形放射状被抛到各个地点,也就是说凶手能完成作案,一定距离五个抛尸点都不远。”
听他这么说,王浩等人仔细一看,脑海中纷纷将抛尸点朝同一个方向延伸。
“来客饭馆!?”
沈沐泽眼神一沉:“以最快的速度过去,浩子,你带老李他们蹲守饭馆周围所有巷子,齐岩,你跟徐文海他们去转移饭馆周围的老百姓。”
“是!”
一下子,整个大队都忙了起来。
天色阴沉。
一辆军绿吉普缓缓驶入春景路。
正在开车的通讯员看了眼后视镜:“政委,医生说最好还是再观察几天,您这么快出院,怕会影响身体。”
陆时业却不在意,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济河:“当兵的,这点伤怕什么。”
河水很平静,但因为天空乌云密布,水面也像是块灰色的绒布,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沈安柔就是在这里为了救人才淹死的……
想到这儿,心好像再一次被揪住,哪怕在这个世界,那一切都没有发生。
陆时业将视线放在另一边,不忍再看。
可透过车窗,却在路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风迎面吹来,让沈安柔不由搓了搓手臂,她嘟囔道:“奇怪,怎么感觉有点冷……”
“安柔。”
她闻声转身,诧异地睁大了眼;“陆政委?您这么快就出院了?”
陆时业嗯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流露着柔情:“我回军区正好路过,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沈安柔尴尬,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见相亲对象的,只说:“我跟同学出来玩的,她去供销社买东西了,我在这儿等她。”
话音刚落,一辆红色桑塔纳车突然停在两人身边。
沈安柔望去,眸色亮了亮:“沈队长?”
沈沐泽从车上下来,他没有穿警服,深蓝色短袖,虽然宽松,但隐约能感觉到衣服下有力的肌肉,黑色长裤衬的他的腿又直又长,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察觉到沈安柔对沈沐泽的注视,陆时业脸色微沉。
沈沐泽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前天昨天都各打过照面的两人都在这危险的地方。
陆时业是军人,倒不用担心,但沈安柔……
他抿抿唇,几步上前轻轻抓住沈安柔的手腕:“先跟我走。”
沈安柔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也被攒住,回过头,撞上陆时业愠怒的眸子:“站住!”
刘建红从供销社赶回来,看到穿着军装的陆时业和便装的沈沐泽一人一边抓着沈安柔的手,惊掉了下巴,嘴里的冰棍‘啪嗒’掉在地上。
这什么情况?
一个军人一个刑警,在争对象!
“沈队长,男女有别,你在大街上对安柔拉拉扯扯的是不是不太好。”陆时业语气不轻不重,却充满了压迫感。
与他而言,沈安柔注定是会给自己在一起的,他绝不容许别的男人过分亲近她。
听了这话,沈安柔懵了。
她跟沈沐泽男女有别,跟他就不是了吗?而且他这语气怎么像是把自己划到他的所有物里去了。
沈沐泽听出陆时业话语里的不对味,表情却还是波澜不惊:“陆政委误会了,我只是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闻言,陆时业皱起眉,才反应过来对方穿的不是警服。
刑警穿便装,如果不是下班,应该是要执行什么重要的任务。
听通讯员说近来发生的命案,加上前天沈安柔遇上的危险,他立刻明白过来。
但看到沈沐泽抓着沈安柔的手,心里还是膈应的慌。
沈安柔则是想起昨天在医院病房门外听见陆时业跟那个女人说的话,主动抽出手。
掌心一空,陆时业的心好像也跟着被挖去了一角。
沈沐泽瞥见愣在不远处的刘建红,朝她道:“上车。”
说着,拉着沈安柔就上了车,刘建红傻愣愣地哦了一声,也跟着上去。
沈安柔余光看向陆时业,只见他站在原地,一双幽深的眼眸盯着自己,里面是让她摸不着头脑的……深情。
“沈队长,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刘建红终于反应过来,不由问。
“先把你们送去公安局。”沈沐泽专注开着车。
沈安柔立刻说:“沈队长,能不能麻烦您送我们回学校?”
才刚说完,一辆三轮车突然从右侧重来,沈沐泽连忙踩下刹车。
由于惯性,后座的沈安柔和刘建红狠狠撞在了车座上,两人都开始眼冒金星。
“怎么回事啊?”刘建红龇牙咧嘴地揉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