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玉却沉默不语。
她当然想留在车行,可现在的身体不能够好起来了。
而且自己留在车行,原本也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要帮应母还债。
现在债务已经还清了,留下来已经没太大必要了。
赵澜玉压下心中的酸涩,语气淡淡道:“我不想留下来了,况且我的伤还没大好,一直旷工也不太好。”
萧绒闻言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声道:“有我在,他们还不敢太过分!”
然后顿了一会,放缓了语气说:“若是他们欺负你,你就和我说。”
赵澜玉听到这话,诧异地望向萧绒,似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
她闭上了眼睛,眼尾闪过些许泪意,就这样吧,就让自己最后在贪慕一下他的温柔就好。
很快的,很快她就会和萧绒分道扬镳的。
赵澜玉喉头梗塞一会道:“知道了。”
萧绒推着她的轮椅漫无目的的走着,赵澜玉看着周围变换着的景色一阵怔忡。
阳光将她的脸映衬得犹如陶瓷一般的白皙,如瀑布一样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她茶色的瞳孔里似是有抹光亮。
萧绒看得险些呆了,他一直都知道赵澜玉很美,可这样近距离得看着,还是有些视觉冲击。
赵澜玉一双眼睛在看见远处的秋千的时候,倏忽闪着一抹渴望的光芒。
萧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看到秋千。
那是一个用藤蔓编织成的秋千,微风拂过,绿叶随风舞动,上面串着的铃铛叮叮作响。
萧绒心头涌出浓烈的愧疚,以前,自己也曾经常给她荡秋千的……
正当赵澜玉愣神的时候,耳畔传来低沉喑哑的声音:“要荡秋千吗?”
赵澜玉闻言没有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她望向秋千,眼底的渴望挥之不去。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跛腿,上面还打着石膏,想来这样的活动也是不能去的。
萧绒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她的腿,眸色闪过异样,他深吸一口气:“我会接好你的,绝对不会让你摔了的。”
赵澜玉犹豫地瞥了几眼自己的腿,最终还是遂了他的意。
萧绒这才推着轮椅过去,然后将她扶到了秋千的藤椅上。
周围很多人异样的眼光扫过他们,赵澜玉嘴角的苦涩渐渐扩大。
她怎么可能不在意他们的眼光,可也明白,自己不得不去接受它。
萧绒扶稳了她的藤椅朗声说:“我推了。”
赵澜玉缓缓点点头,抓着藤蔓的手收紧了几分,她还是很怕,很久都没有荡秋千了。
随着萧绒的动作,秋千朝着天际缓缓上升,周围的飞鸟忽的一下被惊起。
然后在赵澜玉心里荡漾着恐惧而下落的时候,萧绒稳当的接住了她。
几个来回以后,赵澜玉心里的烦恼暂且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唇角微勾,露出极浅的笑容,然后嘴角渐弯,一个灿烂的笑容,在脸上浮现。
萧绒乍看赵澜玉的笑容,微微怔在那里,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敛目低眉,眼角染上了一丝痛意。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赵澜玉笑过了,在别墅里的那阵子,本来喜欢笑的人几乎都不笑了。
萧绒心头的愧色逐渐扩大,但顷刻他就整理好了情绪,低声说:“怎么样?我现在荡秋千的技术还没有退步吧?”
赵澜玉闻言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
她攥着秋千的手有些发红,可现在的快乐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赵澜玉看着上升的秋千有些出神,以前的萧绒也是像现在这样,经常给自己荡秋千。
“玫儿,快过来,我们家做了一个秋千。”
萧绒抓着少女的手就朝着一间别墅而去。
萧绒带着少女七转八转的来到了秋千,然后迫不及待的扶着她坐下来。
然后在少女的惊呼声中,萧绒荡起来秋千。
赵澜玉从过往的回忆里回过神,有些勉强的笑容在她脸上浮现:“还可以。”
说完语气淡淡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萧绒有些愣神的瞥见赵澜玉闭上了的眼睛,语气有些不好的说道:“会这么容易累吗?”
赵澜玉闻言一双眼睛睁得很大:“我现在是病人。”
萧绒闻言微微一怔,他差点忘记她现在病还没养好。
他轻咳一声,语气也有些不自然:“那我扶你下来,我们回去。”
赵澜玉耳畔回响着那句话,有些出神,曾几何时,他们一起练完车回去的时候,他也曾这样说,“我们回去吧。”
可她已经离开车队三年了,而现在就快有另一个人取代在队员们的位置了。
在赵澜玉愣神间,一个不查就直直摔了出去。
闭上了眼睛,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跌进了一个怀抱。
怔怔的凝视着萧绒的眼眸,他的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一抹暖暖的暧昧气息在两人之间流淌。
赵澜玉率先回过了神,她张了张唇:“放我下来。”
她的话也将萧绒打回了现实,他眼眸微沉,静静地将赵澜玉扶着坐进了轮椅。
赵澜玉刚坐上轮椅,一阵眩晕袭来。
她自嘲一笑,果然她现在的身体动不动就有这种眩晕了。
萧绒却是第一个发现的,他喉头梗塞了一会,这才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赵澜玉没再说话,只是摇摇头,萧绒见她都不想多说话,这才推着赵澜玉回到了病房。
赵澜玉回到有着消毒水的病房,有些喘不过气,她苦涩的笑容蔓延着嘴角。
早就已经习惯了消毒水的味道了,可自己还是觉得不舒服。
赵澜玉偏过头,就瞥见在她身旁忙前忙后的萧绒,她的眼眶微红,她就快要见不到他了。
可萧绒有别人照顾着,想来也不再需要她操心了。
赵澜玉躺在枕头上,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来。
她闭上了眼睛,眼前却闪过了些许片段。
“南儿,你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一个穿着小小西服的少年焦急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下一秒少年紧紧地搂住了女孩。
然后画面一转,少年拉着女孩的手朝着一处而去。
“南儿,这是我命人做的秋千,你喜欢吗?”
女孩缓缓点点头,少年眼睛里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赵澜玉思绪逐渐回转,然后捂着脑袋,现在她的头犹如针扎一样的疼,,她攥着萧绒的衣角说:“我头很疼……”
说完,她脑海里一阵刺痛袭来,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管萧绒怎么喊,赵澜玉始终醒不过来,他这才按响了床头的呼救铃。
赵澜玉一连昏迷了几日,每天按照惯例来看她的顾景都说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萧绒这几天的心犹如沉到了谷底,他听着医生们开会讨论着赵澜玉的病情。
顾景沉声说:“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现在还需要多方医生进行会诊。”
萧绒的心底绷紧的弦断了。
怎么会……
顾景顿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还是告诉你,赵澜玉的病情吧。”
“赵澜玉的血栓已经开始扩散,甚至很快就要堵住接连心脏的血管里了,再放任下去,会危及生命。”
顾景深吸了一口气说:“赵澜玉一直让我瞒着你,不让我告诉你。”
他这才知道,赵澜玉的病情有多重,而她一直在向自己隐瞒着!
每次旁听着医生们的讨论,萧绒的一颗心犹如被人狠狠攥住了。
萧绒眸底有些泪光闪过,他望着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的的赵澜玉,看了看她打着石膏的腿。
顾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叹了口气道:“她甚至都拒绝做清创手术,做了手术她的情况会好很多。”
赵澜玉现在还在晕迷着,而他无法代替她做出手术的决定。
他们还没有结婚……
想到结婚,他的眼眶红了。
“韩先生,这份单子交给你。”穿着白大褂的顾景拿着一份单子递给了萧绒。
“这些是她这阵子以来的所有费用,有些已经交过了,剩下的您看……”
“我一会跟你过去刷卡吧。”萧绒翻看着手中的单子,有些交费记录他完全没有印象。
而赵澜玉想来出不起这笔钱,那么是谁交的费用?
一个疑问盘旋着他的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然后,我和你说一下,病人现在的病情吧。”
“病人现在等不了了,必须要进行手术了,如果不清创,会危及病人的生命!”
萧绒沉吟片刻才问:“可我现在可以签字吗?”
顾景脸上有些不耐:“原则上不可以,等病人醒过来,你让她补一下授权书就可以了。”
萧绒这才接过来医生手中的单子,然后在上面签上了名字。
手术的过程特别漫长。
萧绒都快以为自己都要坐成了一座冰雕。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彻夜,而萧绒就在手术室外坐了一夜。
他的心不由得提起,手术时间延长了很多,不会是有什么情况吧?
像是验证了他的猜想一般,手术室里窜出来一个医生。
而医生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被染红了,他急匆匆地冲出来问:“病人家属在吗?病人大出血!”
萧绒闻言就迎了上去,然后医生递过来一张单子:“签了!”
萧绒不敢有违逆,听话的签上了大名。
然后他又等了数小时,眼眶都已经略微染上了一丝疲惫。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萧绒看着赵澜玉被推出了手术室。
他迎了上去,就瞥见她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唇角。
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既然赵澜玉已经手术了,以后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
赵澜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
她掀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刺目的白色好半天才能适应,然后她感觉到了自己肩头的重物。
她略微低头,眸光怔怔的看向靠在床头舒睡着的萧绒。
他眼底的青黑无不显露出主人的疲惫。
赵澜玉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如沼泽一般柔软的头发。
看着熟睡着的萧绒有些出神,自己要的并不多,他片刻的温柔,已经足够了。
目光看向窗边摆放着的仙人掌,距离上次浇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而仙人掌还是那样翠绿。
一如自己现在对萧绒,只需要他一点点的好就好了。
当赵澜玉摸着头发的时候,萧绒却睁开了眼睛。
而赵澜玉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却被萧绒抓住了,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炸开:“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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