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轩这话说的,就连身为衙役的大哥,也没话可说了。
一百两啊,当他好几年的饷钱了,一时间,他都有点想去卖胡饼了。
“你说什么?你要到城里去开铺子?”
听到杨轩的计划后,大哥又惊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赚的钱好生保管,留着娶媳妇用才是正经。”
“……”
杨轩顿时无语,自己才16啊,只要搁穿越前,那可是妥妥的早恋,要被叫家长的,搁这就要准备成家了?
“大哥,娶媳妇的事先不着急,等我多赚点钱再说吧。”
“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什么叫再说啊……”
“哥,我在应天府看好了一个铺子,租金只要十两银子,我打算把那个铺子租下来。”
杨轩成功转移了话题,大哥大嫂的眼睛再次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十两银子一个月的租金?”
“我五个月不吃不喝也就十两……”
“那个铺子在光福街,那可是应天府西城最热闹的地段,况且还是两层的小楼,还带后院,我可以直接住到那边去,也省得每天二三十里地来回跑。”
一阵沉默。
大哥露出惭愧的表情:“兄弟,虽然大嫂时常苛责于你,但是这个房子也是有你一半的,要不然咱们分家,只需在这院子中间垒一堵墙……”
“大哥,不至于的,这房子你就安心住着吧,兄弟我自然是有法子谋生的,将来等我赚了大钱,再把大哥也接到应天府去。”
杨骁一个七尺大汉,此时眼角也有些湿润了,弟弟才十六岁,如今却要离家独自闯荡。
都说长兄如父,可是他这个大哥却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是兄弟如同被赶出去了一般。
看着大哥都快哭出来了,杨轩安慰道:“大哥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之前染上风寒,脑子发热的时候,恍惚中就像是脑袋开了光一样,想明白了许多事,今后我要换一种活法。”
大哥懵了,只听过发热把脑子烧坏的,没见过还有把脑子烧得开了光的。
可是结合ʝƨɢ杨轩这几个月来的表现,的确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成熟、稳重、做事有条有理,哪里像是之前那个懵懂少年。
最主要的是这制盐之法,以及四个月就赚了一百两银子,这搁谁身上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再说了,这银子可是杨轩自己赚的,怎么处置他这个大哥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三天,杨轩就去把他看中的铺子给租了下来。
在应天府这个地方,北贵南贱东富西贫。
说的是勋贵人家大多在城北,平民百姓都在城南,城东大多是有钱人购物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奢侈品,而平民百姓一般都去城西购物。
当然,应天府整个城东突出去的一大块,那是皇城。
而这光福街便是城西南最为热闹繁华之地。
杨轩这椒盐胡饼做的就是平民老百姓的生意,这地方最为合适。
租金三个月一付,三十两一下就没了,然后就是装修改造。
这椒盐胡饼虽然是随买随走,可是这椒盐胡饼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真要是量大了,肯定会被有心人打压。
一楼扩建,后院改后厨,二楼几乎不用动,本就是房间,自住用。
这么一折腾,三十两又没了。
再到牙行买了两个丫鬟,六两一个,一共才十二两。
没错,这年头,人命就是这么便宜。
杨轩虽然来自于二十一世纪,但也不会那么迂腐,做什么去除奴籍之类的事。
毕竟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没钱整那些都是屁话。
再采购一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以及生活用品啥的,又花了十多两。
当一切准备妥当,杨轩兜里就剩十二两银子了。
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喧闹声中,杨记味极鲜就这么开张了。
不过有一件事出乎了杨轩的意料,那就是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速度实在令人无语。
光福街离永宁街只不过几里地而已,然而在这里竟然没有人知道他这大名鼎鼎的椒盐胡饼。
路过的人虽然好奇一个新店的开业,但是一看到椒盐胡饼四个字,再看到十文钱一个的价格,全都退缩了,甚至是从门口路过的人,都要稍微绕远一点点。
杨轩甚至听到有路过的人嘴里嘀咕,这家店的掌柜怕不是想钱想疯了,胡饼竟然要卖十文钱一个,镶了金边吗?
这就有点尴尬了。
杨轩挠了挠头,看来还是得上手段啊。
正在这个时候,从街对面一家面馆里施施然走了过来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小杨掌柜,开业大吉啊。”
看到来人,杨轩微微撇了撇嘴,这家伙是对面周记面馆的掌柜,当初他本想租下这间铺面,但是却想要压房东的价格,只肯出每月八两银子的租金。
这铺面虽然位置极佳,但是价格也着实贵了点,都已经空置了好几个月,就在房东快要扛不住,准备就按照八两银子的价格租给周掌柜的时候,杨轩跳了出来。
十两银子的价格连价都没还就租下了。
这就让周掌柜很不爽了,尤其是看着对面装修的样式,分明就是同行啊,同行是冤家,他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不过当他看到杨轩竟然开个店卖胡饼的时候,当即就觉得,这杨轩十有八九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尤其是看到那胡饼竟然卖十文钱一个的时候,更是确定了这个想法。
一大早开业,到现在将近晌午了,一个顾客都没有,周掌柜忍不住心中的得意,大摇大摆的上门嘲讽来了。
杨轩是什么人啊,商界摸爬滚打了将近二十年,什么人没见过,一眼就看出这家伙的来意。
真要恭贺开业的话,早上放鞭炮的时候咋不来,这时候过来,还空着手,无非是幸灾乐祸说风凉话来了。
不过他表面上只是个十六岁的小伙子,内里却是一个拥有着四十岁的灵魂老司机了,他朝着周掌柜一拱手道:“多谢多谢,周掌柜挺清闲啊。”
“……”周掌柜一愣,自己还没开腔,就先被噎了一句,看来这个地主家傻儿子也不是傻到家啊。
“哈哈哈,小杨掌柜真是后生可畏啊,开这么大一间铺子来卖胡饼,魄力不小啊。”
“哪里哪里,周掌柜不也是这么大的铺面,只卖些三五文钱的面食嘛,老当益壮啊。”
“……”周掌柜懵逼,对面这家伙怎么说话这么老练?完全不像一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啊。
不过他哪能这么轻易偃旗息鼓,呵呵一笑说道:“不知小杨掌柜这十文钱一个的椒盐胡饼有何妙处啊?”
“这椒盐胡饼是我独家秘方研制的新吃法,周掌柜必定没有试过,要不要尝尝?”
周掌柜眼睛一亮,他本来就是来摸底的,当即说道:“那便尝尝小杨掌柜的手艺。”
“好嘞。”
杨轩一挽袖子,动作娴熟的做了一份椒盐胡饼,只不过椒盐只是放了正常的量。
“小杨掌柜,这味道很是普通啊,虽然比一般的胡饼大了许多,但要卖十文钱,恐怕是无人惠顾哦。”
“周掌柜,你这话说的,你这不是就惠顾了吗,承惠十文钱。”杨轩摊开的手直接伸到了周掌柜的面前。
“你……”
周掌柜傻眼了,他本以为这是杨轩送给他吃的,毕竟新店开业,让人品尝一下很正常的嘛,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还要收钱。
“周掌柜该不会是吃东西不想付钱吧。”看到周掌柜愣神,杨轩又加了一句。
周掌柜顿时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笑话,我周长胜会赖账?”
说着他朝自己店里的伙计招了招手:“给小杨掌柜拿十文钱。”
收了钱的杨轩一拱手:“承惠了周掌柜。”
周掌柜气得哼了一声,甩甩袖子回去了。
“哼,就这玩意儿还想卖十文钱,谁会傻到花十文钱买这么一块胡饼。”
刚才那伙计还在后面问:“掌柜的,怎么样,对面这十文钱的胡饼味道咋样。”
周掌柜一瞪眼:“你还不去干活,小心我扣你工钱。”
看着周掌柜的背影,杨轩不屑的笑了笑,想看我笑话,你也配。
“小梅,小兰。”
杨轩一声招呼,两个丫鬟凑上前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说了不要叫我少爷,要喊掌柜的。”
“是,掌柜的。”
“你们到裁缝铺子去买块红布,六尺长一尺宽,再找人在红布上面写上这些字。”杨轩拿出一张写了字的纸条递了过去。
两个小丫鬟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是干活还是很勤快的。
三下五除二就把红布买来了,再找了个落魄的书生在上面写下了一排大字。
“杨记椒盐胡饼光福街新店开张,欲购从速。”
杨轩又找了两根竹竿,将这条幅固定好:“你俩就这样,举着这个条幅,到永宁街去,就在永宁街那里来回溜达就行,有人问你们就让他们到这里来。”
“是的,少爷。”
“说了喊我掌柜的。”杨轩佯怒。
两个小丫鬟吐了吐舌头,转身去了。
她俩都是受灾难民的孩子,活不下去了卖到牙行的,刚买回来的时候,面黄肌瘦小脸脏兮兮的,不过洗漱干净之后,还是挺清秀的。
再加上在杨轩这里,一天三顿饭,顿顿有肉吃的情况下,养了小半个月,脸色已经好得多了。
吃过苦的人,会特别珍惜,两个小丫头就这么举着横幅,一路走到永宁街去了。
如此招摇过市,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明就里的看不懂,可是到了永宁街那一片,两个小丫头顿时就被人围住了。
杨轩这个店装修什么的,足足花了将近个把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那些曾经买过椒盐胡饼的人,那椒盐早就用光了。
用惯了这便宜的椒盐,再去用粗盐,简直是难以下咽。
只能一天天的到永宁街这里来蹲守杨轩,可是迟迟不见杨轩出摊。
现在听说椒盐胡饼在光福街开了店,顿时一窝蜂的朝光福街涌去。
“哎呀,小掌柜,你到这来开店,也不跟大伙说一声,可是让咱们好找哇。”
一个汉子嘴里一边嘟囔一边掏出了十文钱,拍在了柜台上:“快给我来一份。”
杨轩设计的这个柜台直接就是操作台,就在门口正对着街边,眨眼间就被好几十号人一窝蜂的围住了。
“排好队,排好队,别把路给堵了。”
杨轩一边叫喊着,一边麻利的开工了。
对面的周掌柜瞬间傻眼。
这是什么情况?
这么多人是哪来的?
这些人都疯了吗,十文钱一个的胡饼还抢着买?
自己刚才吃的时候也没吃出啥特别来啊?
周掌柜站在自家店门口,垫着脚尖往对面瞧,可是人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他只看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些路过的人看到排队,都跟在后面排起了队。
见鬼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