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庭看了眼笑得滑稽的沈言欢，扯了下嘴角，“看吧，你得把牙齿露出来。”
办公室很大，办公区却在中间用一大块玻璃门隔开了，一边挂着“Li”，另一边挂着“Yi”。
原本两边的人还聚在一起说笑的，但看到沈言欢和霍云庭走过来，两组人瞬间都回到了各自的工位上，整个办公室倏地鸦雀无声。
叶珊珊从总经理办公室里出来，怀里抱着些文件，“易副总，李副总，五分钟之后要开个会。”
霍云庭点了点头，回了办公室。
沈言欢随手翻了翻叶珊珊怀里的资料，“那老河童又想干嘛？”
叶珊珊看了眼总经理办公室，凑到沈言欢耳边，“前天下午，小三找上门了。”
“诶呦，”沈言欢皱眉，“这些人怎么想的，图什么啊，图恶心啊。”想到陈力健那张脸，沈言欢就觉得反胃。
“谁知道呢，都今年第五个了。”叶珊珊摇了摇头，分了一半的资料给沈言欢，“他现在心情差得很，姐你待会儿小心点。”
沈言欢不以为意，耸了下肩，“知道了。”
沈言欢敲门进去的时候，霍云庭已经在了，陈力健靠在老板椅上，一脸的不悦和高傲。
陈力健点了点手表，“说了五分钟，易副总没有时间观念吗？”
“抱歉啊，尿急，去了个洗手间。”
陈力健指了下对面的沙发示意沈言欢坐下，“上个季度你们两组的业绩已经出来了，霍云庭这组还是略微领先了一些，能拿下跟 IHJ 酒店的合作……”
“IHG。”霍云庭纠正道。
陈力健清了清嗓子，“嗯，IHJ。”
霍云庭又道：“G。”
陈力健脸有些黑，“J？”
“算了。”
沈言欢听到一旁的霍云庭说完之后还小声骂了句脏话，沈言欢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用嘴型说道：“你好凶哦。”
霍云庭也用嘴型回道：“他太笨。”
“你俩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沈言欢指了指霍云庭，“他说他想上洗手间。”
“你们还真是没有一点工作意识！上班时间，我还正跟你们开着会呢，你……”
霍云庭睇了眼在笑的沈言欢，打断道：“有些急。”
陈力健不太高兴地“啧”了声，挥了下手，“那赶紧去吧。”
等门被带上，陈力健又立马换了副嘴脸，放下二郎腿，坐到了沈言欢身边。
“绵绵要来点茶吗，上次去杭州带回来的特级龙井！”
沈言欢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距离，“不了，不爱喝茶，有事陈总您直说。”
“我听说……”陈力健问得小心，“易叔他最近在选外姓继承人啊？”
“怎么？陈总也感兴趣？”
“ 不是！ ”陈力健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我这能力，你爷爷也瞧不上呀，我就好奇，问问而已。”
“你听谁说的？”
“公司都传开了，宁夏酒庄那边也都知道了，”陈力健又问了一遍，“所以是真是假啊？”
“假的，”沈言欢起身理了理裙摆，“只要我没死，酒庄就不可能落在别人手里。”
“是吧。”陈力健阿谀奉承着，“我就说易叔怎么可能会放着这么优秀的孙女不要，去选个没有血缘的继承人呢。”
“这会能结束了吗。”沈言欢无聊地扯了扯一旁的龟背竹。
陈力健立马伸手护了护，“这，还有些数据没分析呢。”
“哦？”沈言欢直接用手指在叶片上戳了个洞，像是没听到，“能结束了是吧。”
陈力健快心疼死了，点了点头，“能！能！”
陈力健的父亲当年是易德正的战友，八四年老山战役，他父亲帮易德正挡了弹片牺牲了。易德正就一直照顾着陈力健和他的母亲，即使知道陈力健这个人无能又无耻，易德正还是把这个总经理的头衔给了他。
沈言欢其实挺替陈力健父亲觉得可惜的，一个英雄勇士的后代怎么就这样贪财又贪色的。
可现在更令沈言欢心烦的是孩子的事，易德正这样广而告之地把选继承人的事散出去，看来这老头子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逼她，她得把要孩子的事早点提上日程了。
刚掐了叶子，沈言欢准备去洗手间洗个手，刚走过拐角就被横在那儿的脚给绊住了。
霍云庭靠在墙边，头也没抬，轻声说了句“抱歉”，又接着玩游戏，听背景音乐像是那款古早的坦克大战。
“挺怀旧啊？”沈言欢扫了眼霍云庭的手机屏幕，“不怕河童来逮你啊？”
霍云庭抽空瞥了沈言欢一眼，“不是你让我来上厕所的吗。”
“我让你来上厕所，也没让你在上班时间摸鱼玩游戏吧？”
霍云庭“哦”了一下，“那你去告状吧。”
“放心，我不爱打小报告。”沈言欢也靠到墙上，凑到屏幕上看了眼，“那些银色的坦克怎么都不动了？”
“我捡到了秒表，所以敌方坦克的时间暂停 10 秒。”
“哦，”沈言欢点了点头，侧头盯着霍云庭搭在眼皮上的睫毛，忽然来了句，“你睫毛挺长的。”
霍云庭手一顿，眨了下睫毛。
“鼻子也挺高的。”沈言欢又道。
霍云庭的视线落到了沈言欢一张一合的嘴上，接着又听到她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十秒钟到了，屏幕里敌方的坦克又开始移动，霍云庭的黄坦克没一会儿就被包围了。因为霍云庭半天没动作，坦克瞬间中了弹，屏幕跳出了游戏结束的页面。
“你好像......”沈言欢怼了怼霍云庭的手臂，提醒道：“完蛋了。”
霍云庭“嗯”了声，又点了开始，这局霍云庭打得认真，没几下就解决完了对方的坦克。赢了一盘后，霍云庭退出游戏界面，点开了张图片，递到沈言欢眼前。
沈言欢瞥了眼，“莫妮卡·贝鲁奇？”
霍云庭点头，“我喜欢的类型。”
“哇哦~”沈言欢挑眉，“品味不错。”
沈言欢盯着女人丰满傲人的胸部看了会儿，又下意识瞄了眼自己的。沈言欢自认为她的胸不算小，但跟莫妮卡的，还真没法比。
“所以？”沈言欢隔着空气托了托胸，“这种性感型的美女才能激起你的性欲？”
沈言欢小时候其实也问过霍云庭类似的问题，不过选项是《飞天小女警》里的花花、泡泡和毛毛。沈言欢让他在三个里面选一个做老婆，霍云庭并不想选，沈言欢说不选的话，那以后就娶她做老婆。
“你到底想问什么？”霍云庭皱眉。
沈言欢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够不够性感？”
霍云庭甚至都没认真看一眼沈言欢，“不够。”
“哪里不够？”
“哪里都不够。”
不过霍云庭说的也是实话，沈言欢长得就不是一张性感脸，她抹掉口红，扎上马尾，放在学生堆里都不突兀。但周围人也并不会用可爱去形容沈言欢，她做事雷厉风行，说话又犀利毒舌。
沈言欢也不受打击，侧头凑到霍云庭耳边，“我其实挺性感的，你得用心去体会。”
“用心去体会？你什么性感？”霍云庭觉得好笑，“灵魂吗？”
“不止灵魂，”沈言欢眨了眨眼，说着冲霍云庭的耳边吹了口气，“你想看看吗。”
沈言欢大概没有调情的经验，这一系列行为做得僵硬又怪异。
“换招数了？”霍云庭拉开了跟沈言欢的距离，“上次往我车的排气口里塞丝袜，上上次骗我去 gay 吧，这次又想怎样？”
“记性还挺好……”沈言欢搓了下鼻子，有些尴尬，“你们组之前不也是在抢业务的时候耍了些手段吗，我们就当扯平了，行吗？”
沈言欢主动给台阶，那就更诡异了。
霍云庭半眯着眼，审视着沈言欢脸上的表情，“你在害怕？”
沈言欢一愣，“我怕什么？”
“易爷爷要找外姓继承人，所以你慌了，你想拉拢我？”
沈言欢不屑一笑，却又点了下头，顺着霍云庭的意思往下说，“对，想借你一份‘力’。”
“你拉拢我也没用，”霍云庭顾自分析道：“我在古德的那点股份也起不到什么决定作用。”
“股份是没什么作用……”沈言欢的余光往霍云庭的腿间扫去，但“种”有用。
沈言欢的第一次非正式勾引算是以失败告终了。
没事，那就再接再厉。
霍云庭的办公室在沈言欢的对面，虽然之间隔着一个挺长的过道，但两人的办公桌正对着，抬头就能看见彼此的脸。平时沈言欢一进办公室就会把玻璃窗上的百叶放下来的，但今天却没有。
盯着对面的霍云庭，沈言欢不禁想起自己刚刚那些油腻的行为和言语，简直太恶心了，不过也没事，反正被恶心到的是霍云庭，又不是她。
对面的霍云庭也没瞎，他当然能察觉到沈言欢的目光。
沈言欢看到霍云庭冲她指了指手机，她接通了霍云庭的电话，声音甜腻，“怎么了呀，李总？”
“你到底要什么？”霍云庭靠到椅背上，“直接说。”
直接说？如果她直接说她要睡他，霍云庭应该会报警的吧。
“你家不是种了好几盆茉莉吗，我最近也想养花，你送我一盆吧？”
霍云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会养吗？”
“花还有什么不好养的，浇浇水，晒晒太阳不就好了吗。”
霍云庭其实不想把茉莉送去给沈言欢糟蹋，沈言欢会养自己，会养猫，但却不是一个会愿意花时间打理花草的人。
“花草招蚊子。”霍云庭又道。
沈言欢本身又是个极容易招蚊子的体质。
“送不送？”沈言欢不耐烦了，“一句话。”
霍云庭叹了口气，“嗯。”
“那我晚上去你家拿，”沈言欢又夹着嗓子，“晚上见哦，李总。”
沈言欢晚上九点去霍云庭的家，这时间不早也不晚。
霍云庭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后，有好几秒的怔忪，接着开了句玩笑，“小姐是不是走错了？”
门外的沈言欢戴着暗橘色、齐肩的波浪假发，身上穿着一条低胸包臀的半袖黑裙，黑丝红唇，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还真别说，这样子跟莫妮卡在《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经典镜头里的扮相毫无二致。
“没走错，”沈言欢撩了撩假发，“来找你的。”
沈言欢说着就想进去，霍云庭却半掩上门，伸手挡了挡，“我去拿给你吧。”
“怎么？”沈言欢往门缝里望了望，“金屋藏娇啊？还是这屋子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沈言欢又侧头瞄了眼，发现地毯旁边摆了一双男士运动鞋，虽然霍云庭平时都穿正装皮鞋，但有一两双运动鞋再正常不过，可这双运动鞋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骚”。
这双骚鞋绝对不会是霍云庭的，普通直男大概也不会喜欢这个样式，所以屋里肯定藏了个男人，而且有很大概率还是个弯的。
有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闯进了沈言欢的脑子里，霍云庭这么多年都没交女朋友，而且不近女色，他会不会是个……
Ga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