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点左右,这间开在德国慕尼黑某个街角的小店总算是准备打烊了。
整整一天没有一个客人。
阮颜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紧紧捏着一个已经被包好了的信封。
伸手朝着那正在擦拭着橱柜的女孩招了招,
“小嫣,快别忙活了,过来歇歇。”
话音落下,那正在忙活的少女忽然转头娇俏一笑,“好嘞,卿姐。”
说着,便将抹布放在柜台之上,朝着那正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走去。
即使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小嫣每一次都会被她的美貌震慑。
她从来没见过像卿姐这么美的女人。
今晚的她只着一身淡雅的白色旗袍,墨发被一支玉钗盘在脑后,唯独留出那白皙如玉的天鹅颈。
盘扣精致,旗袍的袖口边缘绣着一道浅浅的白边,接近小腿边的布料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鸾鸟,震震欲飞。
整个人是从江南移栽到德国的雏菊。
晃了晃脑袋,小嫣赶快坐到了她的身边,笑意盈盈地说道,
“卿姐,今日在城中心有一场拍卖会举行,各方大佬都来了,隔壁的贝琳达女士都跑去看热闹了。”
小嫣兴致勃勃,本想拉着阮颜也去见见世面,但奈何阮颜只爱在这一方旗袍店中休憩。
看着小嫣兴奋的模样,阮颜内心挣扎。
柔软的眉头轻蹙,终于是将手中的信封推到了她的面前。
“小嫣,这是这个月的工资,和一封介绍信,我这间小店应该是开不下去了。”
阮颜的美丽的脸上划过一丝无奈之色。
当初才到这陌生的德国,她也不过才十九岁。
看着为了学费发愁,同为中国人的小嫣,便果断给了她一个在旗袍店中工作的机会。
如今生意惨淡,她的一腔热血也逐渐被消磨完全。
高昂的租赁费用和生活中的琐碎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想了许久,还是准备将店铺关闭,另寻出路。
小嫣一愣,呆愣地看了看朝着她推来的信封,眼中瞬间含上了一丝热泪,
“卿姐,我不想离开,这钱我可以不要,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阮颜见状,当即便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搂着这个嚎啕大哭的女孩儿,
“小嫣,你还有学业要完成,我这里的工资实在是太低了,
我一向与贝琳达女士交好,你凭着这介绍信,应当可以在她那里谋得一份好差事。”
不知道是怎么送走的小嫣,再回过神时,只有阮颜一人坐在旗袍店中。
她也想哭,可是她不能。
恍惚地朝着四周望了一遍。
十多件全是由她设计的旗袍似乎都落了一层灰,在灯光的照射下多了几分陈旧的意味。
缓缓站了起来,将灯光关闭,锁上了门。
阮颜独自走进了夜色之中。
这里不是慕尼黑主要的城区,那里的繁华和欢乐从来不属于她。
冷风划过白皙的脸庞,她一人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哈哈哈,这妞不错啊。”
“这腿,够我爽上天了。”
...........
忽然,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德国男人正从她的对面走来。
冲天的酒气几乎让她屏住了呼吸,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离开!
那些打量她的污言秽语让她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双手抱在胸前,紧紧摩挲着自己有些发冷的手臂。
即便是自己已经加快了速度,身后一群凌乱的脚步声依然没有散去,甚至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阮颜紧咬着下唇,在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之时,瞬间拔腿就跑。
“她跑了!”
“好久没见过这么对口味的女人了,赶紧追!”
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怎么可能跑得过几个健硕的德国男人。
终于,在一盏路灯之下。
阮颜紧贴着街边冰冷的建筑,惊恐地看着眼前将她团团围住的几个德国男人。
“你们不要过来,我虽然不是德国人,但仍然受德国法律的保护!”阮颜没有办法,只得用德语嘶声力竭地朝着他们吼叫。
不过这娇软的嗓音落在几个喝醉大汉的耳中,就变成了最勾人的催情药。
因为奔跑,那原本梳在脑后的发丝掉落了几根。
眼底有着湿意,眼更是隐隐发红。
一种激人的破碎美感瞬间流露。
见眼前的几个男人完全没有停下的动作。
阮颜终于失望了,身子靠着墙缓缓滑落了下来。
忽然,她闭上的美眸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光。
不受控制地抬手遮挡,却在指缝微微隙开的空隙之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逆着光朝她走来。
原本臭气熏天得到酒味似乎瞬间消失不见,
一股浓浓的木质清冽气息顿时袭来,将她团团包围。
阮颜收回了遮在眼睫之上的小手,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他有着一头金发,独属于的德国人的立体脸庞,英俊十足。
浅绿色的眸子在这一片由他制造的阴翳之下十分瞩目,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
这眼神如同暗夜的狼王,正在看着已经捕猎到的猎物。
阮颜没有说话,正想低头躲开那双目的性极强的双眼。
但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突然朝着她伸来。
一道好听的冷冽男声从她的正上方传来,
“小姐,你还好吗?”
极度纯正的德语,极度沉稳的嗓音,极度正常的关怀。
突然便让阮颜破防,眼泪瞬间从那双湿漉漉的杏眼中缓缓流出。
白皙的脸上划过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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