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苓压下胃里的翻腾，对大宝轻轻摇头，表示无事。
她领着大宝进屋，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四周。
戚婶家的条件，也算不上得好，小院房子，看着，也就比她的破茅草屋稍微结实一点。只是，屋顶厚厚的积雪，让她生了一点不好的感觉。
屋中，戚婶略带哽咽的唤了虞苓一声，对人招招手，并让自家的小孙子帮忙照看大宝。
虞苓进屋。
屋内的气味并不好闻。
血腥味、汗臭味、人味……还有一些腐烂的味道，比来时路上闻到的，更难闻。还有高叔那痛苦的呻吟声，令屋里的情况更窒息。
她抬手压了压了心口，走近，一眼就看到炕上男人裤腿下扭曲的小腿，即使不上手，她也知道，这腿，怕是断了。
“戚婶，高叔的情况不太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戚婶本就发白的脸刷的又白了一分，腿一软，直直的朝地上跌去。
虞苓连忙将人拉住。
戚婶反手紧紧抓住她的手，用力的手背青筋暴起。
虞苓吃痛，微微蹙了一下眉新。
“没得救了吗？”
戚婶嘶哑的声音，夹着一丝绝望，双眸直直的看着虞苓，好似要将人看穿。
虞苓略显强势的将人扶到一旁坐下。
“你先冷静，我没说没得救，只是这腿，伤的有些严重。”
她走到床边，让戚婶找来剪子，将破了的裤腿剪开，再看腿，歪成了一个极度扭曲的角度，骨折的戳破了肌肉与皮肤，白生生的漏在外。
虞苓伸手轻轻摸了摸。
粉碎性骨折。
她眼色微微一沉，取出银针，先给高叔止了疼，又以针刺穴，将其麻醉，让戚婶要来稍显锋利的刀，便将人哄出了房间。
这才动手，破开了高叔的腿，徒手做了接骨手术。
时间飞快在指缝中流逝。
待她将做完缝合，已是两个时辰后的事情。
她收手后站起身，眼前蓦的一黑，晕的直直的朝地上砸去。
“咚——”
她本能伸手撑住，腕上被杵，一阵刺痛，像有人拽了一把她的头皮一般，“嘶”的瞬间清醒。
她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伸手给自己摸摸脉，不由叹气。
这身子，还是太弱了。
她扶着炕沿，慢慢起身，又定定的站了一会，才转身出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
在门外焦急等待人的像风一般冲了过来。
“江丫头，你叔你叔他……”
虞苓情况很不好，小脸惨白，连唇上都无几分血色，浅浅勾下唇。
“劳烦戚婶找三块的平整的木板，长与高叔的小腿一般，宽大概五厘米。”
戚婶见她站着身子不住摇晃，担忧更甚，一把将人扶住。
“你还好吗？”
虞苓微怔，心口暖流拂过。
她以前在医院，为病人治疗后，从未有人关心过她的情况，在病人家属眼里，她是医生，收了钱，就该将人救好，至于她的情况，与他们无关。
她眼里的神色软了软，轻轻摇头。
“我没事，只是消耗过多，有点累。”
戚婶看她卡白的小脸，忧心忡忡。
“你这样可不像没事，要不要自己开点药吃？”
虞苓微微一笑。
“无事，一会多吃点就好，您去找木板吧，这耽误不起。”
戚婶低低“啊”了一声，急忙点头。
“好好好，我去找木板，你等会。高明煜，快拿个凳子过来给你遥姨。”
说完，她等着高明煜将凳子端来，才匆匆跑去找木板。
大宝也在听到叫喊声中跑了过来，一眼就瞧见了虞苓好似雪一般白的脸，眸中一骇，“噔噔噔”的飞快冲到她身边，想要抱她，又不敢，小手颤颤的，摸了她一下。
“娘……”
低低的声音，压着哭意。
虞苓心头酸酸的，伸手将其抱住。
“乖，娘没事，就是累了点，休息休息就好了。”
大宝在她心口蹭蹭，仰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真的吗？”
虞苓郑重的点点头。
“真的。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大宝小脸一皱，像个小老头一般。
“您以前经常骗我，说我是捡来的，还说要将我送给高明煜当童养媳。可童养媳，明明是女孩子。”
虞苓眨眨眼：（⊙o⊙）…
原主这么不靠谱的吗？
她喉头哽了哽，“呵呵”的干笑两声。
“那个，娘是和你开玩笑的，不算骗。”
大宝抿抿唇，眼里纠结闪过，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哦”了一声又趴回她的怀里，没再多言。
虞苓虚虚的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低咒这贼老天。
穿都穿了，记忆不给一点吗？
这要是露馅了，会不会被人当妖怪抓去烧了啊？
她要是被烧了，这三个小家伙又怎么办啊！？
胡思乱想间，戚婶将她需要的木板找来，轻轻唤了她一声。、
虞苓回神，下意识的牵唇笑了笑，如现代一般，眼底无一丝笑意，疏离而漠然。
戚婶脚步稍稍一顿，只觉她笑的有些奇怪，但心思也只是一闪，又快步走到她身前，将木板递给她。
“这可以吗？”
虞苓检查，只是边角有点毛，不影响使用。
“可以，稍等。”
她拿着东西进去，动作麻利的用木板和布条将高叔的腿固定好。
“腿，我已经接好了。一个月内，不要下床。一会我来找我拿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饭后喝，先喝七日，后面再根据高叔的情况，调整药方。晚间，人若是发烧了，就来叫我。”
戚婶脸色稍霁，连连点头。
“好好好，你先等我一会。”
虞苓看她匆匆跑走，低头看一直赖在自己身边的大宝。
“大宝，娘考考你，你还记得娘的诊费，是收多少吗？”
大宝眼睑半阖，眼睫轻轻一颤，掩下眸底闪过的神色。
“娘，诊费是五个铜板，药钱另算。不过高叔这次的情况，很严重吗？”
虞苓无声长呼一口气，低低“嗯”了一声。
她觉得，高叔那情况，幸的是遇到了她，不然在穷乡僻壤，肯定无人能治。
大宝眼珠咕噜一转。
“唔，那我们收二十个铜板吧，药钱还是另算。娘，我们不是来找戚婶买柴火的吗？正好可以让戚婶以柴火来抵。”
虞苓不了解这朝代的物价，不过翻了四倍，好像，够了？再则，就戚婶家这情况， 要多了，恐怕也给不起了。而且，这以物相抵的办法也是极好的，正好可以解他们家的当下之急。
她眼色微微一亮，伸手轻柔了大宝的脑袋。
“嘿，大宝真聪明，明儿娘进城，给你买冰糖葫芦！”
大宝羞的瞬间红了小脸，飞快摇头。
“大宝不要冰糖葫芦，娘留钱买珠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