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先生对你有知遇之恩，当初无以为报，现在咱们的书店总算有些起色了，也确实应该拜访一下。”万秋霜推开霜雪书店的门走了出去，“不过你说他钟爱书法，怎么不送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虽然说是文房四宝，但我们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钟老先生想必收的也不少，笔洗反而更别出心裁一些。 ”姜韵兮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在中国传统的“文房四宝”中，并没有笔洗的位置，但是作为古代文人盛水洗笔的器皿，笔洗因为形制乖巧、种类繁多、雅致精美等特点而倍受青睐。

笔洗的质地很多，包括瓷、玉、象牙和犀角等。姜韵兮准备去古董店买的便是其中的玉洗。从考古发掘推测，玉洗可能产生于秦汉之际，目前所知最早的玉笔洗为故宫博物馆收藏的汉代作品。好的玉洗往往用料珍贵，造型别致，既有实用价值，也有观赏价值。

“还是你想的周全——不过云城大学周边有卖这个的吗？”

大学城附近服装、美食、杂货商铺应有尽有，但古董店万秋霜还真没看见过。

“有的。”姜韵兮似乎想到什么，眉眼含笑，“你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那个文物科普博主吗？”

“就是那个粉丝有上百万的博主？名字里有个三两的？”万秋霜有些不确定地问。

“是银钱三两。”姜韵兮拉开副驾驶的门示意万秋霜进去，然后自己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

“她不是经常在微博上发一些古董和文物的细节图嘛，我猜想应该是和博物馆古董店都很相熟，借来拍照进行文化宣传，不然她平时从来不接推广，总不可能那么多珍奇异宝都是私人收藏吧。”

“所以你就问她私信要了云城周边最靠谱的古董店地址？”万秋霜拉上安全带，恍然大悟道。

“没错，我咨询了一下她哪里有卖笔洗的古董店，也是很巧，在云城大学商业街后面的老街里面就有一家，叫时刻古董店，咱们开车五分钟就能到。”

银钱三两是姜韵兮很喜欢的文化科普博主。虽然两百多万的粉丝在粉丝数动辄几千万的演员明星网络红人中不值一提，但已经是这个小圈子里排的上号的了，加之银钱三两这人从来不接推广，也从来不参与网络对骂，回复语气又很温柔，所以姜韵兮对她有着自然而然的信任。

……

“我怎么觉着你这个三两博主不太靠谱呢？”

万秋霜看着紧闭的大门，老神在在地把自己的齐肩短发别到耳后。

“呃——”姜韵兮一时间无法反驳，只能讪讪地下了车，看看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古董店的门上挂了个小木牌，牌子上是用毛笔写着的四个大字——今日歇业。

姜韵兮试图找到些别的信息，比如店主的联系方式什么的，玻璃门后面突然窜出一只白色狗头，和姜韵兮隔着玻璃面面相觑。观察后似乎觉得姜韵兮不是什么坏人，狗狗趴在地上惬意地翻了个身，蓬松的大尾巴像一个毛茸茸的伞柄。

姜韵兮盯着那只圆润可爱的萨摩耶看了两秒，心想这店主如果是长期出差应该不会把狗关在店里，想必明天这古董店就照常开门了。

“怎么回事啊？是店铺转让了，还是暂时歇业啊。”万秋霜也从车里走出来，“咦，里面怎么有一只萨摩耶？”

“上面写着歇业，咱们来错时间了。”姜韵兮叹了一口气，“不过既然狗狗在里面，肯定不是长期休假。”

“今天可是周日，按理说周末是人流最大的时候，怎么偏偏挑今天歇业。”同是商人，白跑了一趟的万秋霜觉得古董店老板的做法实在是匪夷所思，“怎么说，是换一家，还是下次再来？”

“唔——”姜韵兮想了想，“三两推荐的另一家店在云城和南城的交界处，我刚从青城回来，可不想再跑一趟。”

“那就改日再来，反正你也没和钟老爷子约具体时间，也不着急。”

……

吃了闭门羹的两人只能原路返回霜雪书店。

“温温姐，万万姐，你们不是去买东西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店员林词词有些诧异。

“今天不宜出门，下次再去吧。”万秋霜说完便去了四楼。

林词词满头小问号，“什么叫不宜出门，老板们出门还看黄历的？”

姜韵兮站在霜雪书店的一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临近云城大学，书店里多是些年轻的面孔，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姜韵兮不禁想到霜雪书店也是自己和万秋霜在同样的年龄一手创办的，刚开始只是一间二三十平米拥挤逼仄的小破书店，现在已经成了一家红遍大江南北的连锁书店。

如今云城这间门面，便是霜雪书店的总店。作为一家复合型书店，霜雪书店的一楼是文创、咖啡厅和结账处，二楼三楼除了书，还有展台和活动区，不时会邀请一些著名作家来做讲座。最顶层则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室、会议室和食堂——最近霜雪书店正在开发自己的APP，因此把原本堆放书籍的仓库整理了出来，还招聘了一批新的技术人员。

招聘一直是万秋霜负责，想到自己今天早上刚从南城的分店出差回来，还没认全新员工，姜韵兮也跟随着万秋霜的步伐去了四楼。

为了防止顾客勿入员工区域，四楼需要刷卡才能进入。

原本姜韵兮下午的时间全预留给了去古董店买玉洗，早上把行李扔回家后，冲了个澡、睡了个午觉，随便套了件适合春天穿的薄大衣就出门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门禁卡还丢在行李箱里某件针织外套里。

姜韵兮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准备打电话给万秋霜让她出来刷个卡，旁边忽然有人把门禁卡放到了感应器上，“滴”的一声，门开了。

姜韵兮诧异地回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你也是新来的员工？我昨天刚入职也忘了拿门禁卡。”男子笑着攀谈道。

“你是？”姜韵兮挑了挑眉。

“我叫沈北良，你呢？”沈北良笑容和煦。

姜韵兮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见万秋霜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朝自己走了过来，“我的老天爷，你总算是上来了，我刚刚一转头你人就没了，我还以为你刚出差回来有那闲情逸致在一楼喝咖啡呢。”

“正好沈北良你也在，我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这是姜韵兮，我们霜雪书店的另一位创始人，主要负责书店运营。”万秋霜顿了顿，“沈北良，刚招进来的技术人员，负责我们APP的开发。”

沈北良的嘴微微张开又迅速合上——他知道霜雪书店员工的平均年龄不大，氛围也非常自由，但没想到创始人都这么年轻。作为人事主管的万秋霜虽然看着也年轻，但她留着齐肩短发、穿着职业套装，看起来气场很强，很有职场大女人的感觉。而姜韵兮素颜、长发、穿着也很随意，又没有带门禁卡，他还以为也是新来的员工，没想到居然是创始人。

“温总监好。”沈北良尴尬的同时又有些佩服姜韵兮年轻有为，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姜韵兮。

“你好。”姜韵兮笑了笑，似乎不太在意刚刚的小乌龙，“你是不是在漫游技术部待过好几年？”

“漫游”是从云城本土发展出来的游戏公司，这几年风头一直很胜，在全国的游戏行业都是佼佼者，从“漫游”技术部跳槽出来的人水平应该不会太差。

“是我。”沈北良有些意外姜韵兮居然知道自己的履历。ʝƨɢ

“你放心吧，我招人的眼光还是可以的。”万秋霜拍了拍姜韵兮的肩膀，转头对沈北良说：“你先去忙吧。”

万秋霜跟着姜韵兮进了她的独立办公室，“怎么样，新员工长得还挺帅的吧。”

姜韵兮睨了她一眼，抱着胳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你这人事主管是看脸招人还是看才华招人啊。”

“你平时不是挺追求完美的，美貌和才华又不冲突，怎么就不能两全其美了。有好看的人在书店，我都能多加班一小时。”万秋霜振振有词。

她愿意多加班，人家沈北良恐怕不愿意。

但姜韵兮太了解万秋霜了，万秋霜这人啊，你越和她杠她就说得越来劲。姜韵兮索性短暂地、临时地、心口不一地赞同了她的观点，“你说得对，你就差招聘的时候在脸上贴个条子，上面写着‘帅哥美女，和我在一起吧，和霜雪书店并肩前行吧，我有很多花样，绝对满足你。’”

万秋霜白了她一眼，捏着嗓子娇嗔道：“讨厌，还是温温懂人家。”

这个时候，财务小何在外面敲了敲门，“温总监，我来送一下二月份的财务报表。”

“进。”姜韵兮笑吟吟地开口。

也不知道小何有没有听见她作怪的发言，无论如何，万秋霜立刻正襟危坐，三秒钟内从一个发言狂野的女变态变成了一个高冷面瘫的高管，面无表情地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走之前还装模作样地夸奖了小何整理报表的办事效率很高。

姜韵兮有点想笑，但是碍于威严，她忍住了。

小剧场：

万秋霜：你没事吧？

姜韵兮：没事就来看每晚八点档《江上钓雪》倾情上演，你想要的我们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