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畜生，苏糖糖，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河说着这句话，四下看着，好像在找什么趁手工具一样，面容涨红扭曲，透着一股戾气。
刘妈刚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这幕，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护着苏糖糖，小声道：“糖糖，快跑，快去陆家，以后别回来了，别回来了！”
这语气中的害怕，是经年累月积攒起来的。
她知道苏河一旦失去理智，打人的时候有多狠。
当年糖糖还是小小一团的孩子时，都被苏河赶到墙角，一鞭子一鞭子地抽。
明明应该是小孩子最欢乐肆意的年岁，糖糖却已经学会在大人一抬手的时候，自动缩成一个小球，护着自己的头脸。
她知道那样疼痛会少一些。
距离被鞭打的岁月已经八年了，苏糖糖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不过这次，她没有躲闪，而是直直地扬起小脸迎了上去：“你又想打我了是吗？来，直接朝着这打。”
苏糖糖一手抱紧相框，一手指了指自己白嫩的脸颊，那双眼里全是决绝：“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但是你只要让我出了这个门，我就让整个A城的人都看看苏河是怎么虐待女儿的。”
“现在整个苏家都依靠着陆家，要是陆老爷子和陆……”她说到陆怀瑾的时候顿了一下，想到他对自己的态度，眼神暗了暗。
“要是陆老爷子知道你又虐待我，你觉得他还会让你留在A城吗？”
果然，苏河听到这话，动作迟疑了。
现在苏糖糖早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被人随意鞭打的小女孩了，她背后站着陆家，是陆家名义上的未来少夫人。
苏糖糖见他停下了动作，心里缓了一口气，随后看向陈婉：“你说这些东西是我烧的？”
陈婉还在暗恨错过了这个机会，听到苏糖糖问话，立刻道：“对，就是你烧的！”
苏糖糖冷笑了一声：“你怕不是脑子有问题，这些东西都是我妈的遗物，我是疯了才会烧。”
“苏河，院子里有监控吧，你但凡有点脑子查一下，就知道这些是谁做的。”
苏糖糖言尽于此，不想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久留，她紧紧抱着怀里的相框，对刘妈道：“刘妈，你离开苏家吧。”
她已经长大了，不会留在苏家了，母亲的遗物也被烧了，整个苏家也没有值得守护的东西了。
刘妈含着泪点头：“好，我离开苏家。”
两人互相扶着彼此离开了那令人作呕的院子，刚出了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还有陈婉的尖叫声。
刘妈在A城是有亲人的，苏糖糖虽然舍不得她，但是她自己也是寄人篱下，不能将刘妈带回陆家。
送走刘妈后，苏糖糖一直强撑的坚强一瞬间崩塌。
她倔强的小脸上满是泪痕，抱着遗像，哭到浑身发颤：“妈，没人会保护我了，没有人了……”
狠狠哭过一通后，苏糖糖将脸上的眼泪抹干净，吸了吸鼻子，重新启动了车子。
在回陆家的途中，一辆车子突然从巷子里冲了出来，苏糖糖原本脑子就有些恍惚，一瞬间反应不及，只能猛打方向盘躲避那辆失控的车子。
车子冲向旁边花坛，狠狠撞了上去，只听见“轰”地一声，世界安静了。
第13章 很疼
安全气囊因为巨大的冲击弹了出来。
但是苏糖糖的脑门还是狠狠磕在了方向盘上，她感觉额头一阵刺痛，抬手摸了摸，摸到了一手鲜红的血液。
她感觉到头脑晕眩，下一秒陷入了黑暗之中。
苏糖糖还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晕过去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最后一个身影是陆怀瑾。
最后一个念头也是，她爱了陆怀瑾八年，竟然没听过他说一句喜欢她，太亏了。
苏糖糖这辈子都忘不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陆怀瑾的场景。
那天苏河生意不顺心，回家后就开始发脾气，他将苏糖糖从储物室拎出来，抽出鞭子就开始抽打她。
那时候苏糖糖十五岁，但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又瘦又小，跟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一样。
长期被虐待，她连喊叫都不会了，只能拼命蜷缩着身体，神情麻木如行尸走肉。
陆怀瑾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一脚踹开大门，打断了这场虐待。
陆怀瑾面容俊美，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鲜活锐气，背后洒满了阳光，照亮了这间腐朽陈旧的屋子，也照亮了苏糖糖的人生。
苏糖糖看着他夺走了苏河的鞭子，一脚将苏河踹到在地上，麻木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第一次品尝到心动的滋味。
他也许是真的把她当成小孩子，大手在她蓬乱的头发上轻轻揉了一把。
明明面容看着偏于冷漠，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温柔地不可思议。
“小孩，都被打成这样了，怎么不知道反抗呢？”
反抗啊……
苏糖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连同陆怀瑾这个人一起，扎根在了她的心里。
后来陆怀瑾将她带回了陆家。
她才知道，原来人可以不挨打，原来人还可以吃饱饭，原来人还可以被爱着……
只是后来，这种爱突然消失了，因为他不相信她。
哪怕这样，苏糖糖也不想怪他，因为她知道，失去了父亲，他心里也很难过，又出了那么不堪的事情，他会这样也正常。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看着曾经对她那么温柔的人讨厌她憎恶她，这样对她整整五年，苏糖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地下去。
“姑娘，醒醒，醒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苏糖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被人从车里救了出来。
周围的车子已经停了下来，旁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喊醒她的人是交警，见她醒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幸好你没事，刚刚那辆车子刹车突然失灵，突然冲向马路，造成连环车祸。你身体怎么样，救护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苏糖糖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伤口已经凝住了。
她看了看周围，有好几辆被撞毁的车子，不少人都受伤严重，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相比于那些人来说，她这伤算是很轻了。
“我没事，就是擦伤，先救那些人吧。”她一开口，嗓音破碎沙哑。
交警心疼地看着她：“你刚刚都晕倒了，还哭得眼泪停不住，伤口一定很疼吧。已经有人去买药了，你坚持一下……”
苏糖糖闻言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觉自己脸上全是眼泪。
她长长的睫毛低垂，轻声呢喃了一句：“恩，确实很疼。”
心比身上的伤口更疼。
第14章 没空
苏糖糖回过神来，突然想到妈妈的遗像还在车上，神情一变，连忙朝自己被撞毁的车子跑去。
腿上传来一阵刺痛，应该是刚刚事故伤到了，但是她丝毫不敢停下来，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跑过去。
这是妈妈唯一的遗物了，她不能将这最后的念想也给丢了。
“哎，你跑什么，别往那边凑，车子还在漏油，时刻有爆炸的风险，你别过去！”
交警连忙喊住她。
苏糖糖面容上全是焦急：“我，照片，照片还在车上……”
“你说的是这个吧。”
虽然她语无伦次，但是交警还是听懂了，从一旁地上拿起一个相框递给她：“刚刚见你怀里一直紧紧抱着这个，我想应该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就一并给带出来了。”
苏糖糖喜极而泣，接过照片就紧紧搂在怀里，她眼泪不停地往下滑，不住地给交警鞠躬道谢。
这模样，将交警吓了一跳，同时也感觉鼻腔酸溜溜的。
“行了，别谢我了，快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报个平安。顺便让人来接你。”
给家里人打电话吗……
苏糖糖从兜里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最终咬了咬下唇，给陆怀瑾打了一通电话。
话筒里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但是迟迟都没有人接电话。
苏糖糖眼神逐渐暗了下来，正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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