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的话让祁镜迟和顾星落都愣住了。
顾星落是RH阴性血，非常稀少，这个沈家人都知道。
祁镜迟紧绷着唇线，没有回应。
沈母又道：“你陈阿姨的女儿有凝血功能障碍，生孩子的时候可能会大出血。”
“然后呢？”祁镜迟余光看着一旁眼神毫无波澜的顾星落，眯了眯眼。
她好像已经无所谓了一般的样子，让他一瞬心情复杂。
顾星落其实已经僵住了，她听着沈母尖利的声音：“什么然后，当然是让她去抽点血备着。”
那语气理所当然，显然并不在乎现在的顾星落能不能受住，而是想着趁着她还能抽的时候先抽。
这一刻，顾星落感觉自己似乎是条缺水的鱼，无论怎么张大嘴，也呼吸不到氧气。
祁镜迟当她是器皿，沈母当她是血浆。
一个折磨着她的精神，而另一个则是摧毁着她的身体。
“不行。”
这时，祁镜迟却一口驳了回去。
顾星落一怔，本来毫无波动的眼神一瞬亮了亮……祁镜迟这是在维护她吗？
而下一秒，那冷若冰霜的声线再次击垮她那薄弱的希冀。
“她吃了药，又输了液，血不干净了。”祁镜迟斜瞥着顾星落，“而且她也不配。”
指甲再次陷进肉里。
却还不够缓解心里的疼痛。
她垂下眼帘，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顾星落，你看你又自作多情了。
沈母说不动祁镜迟，而且想想他的话也有理，只能起身离开。
她瞪了一眼顾星落，斥责了句：“不是疯就是病，沈家怎么摊上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顾星落双肩一颤，脸上血色褪去。
丧门星三字像是刀子一样捅进她心里，扎得她鲜血淋漓。
父亲死前的场景再一次在脑海中出现。
的确，她就是丧门星，不然怎么会家破人亡，失去父母。
沈母走后，就有人送了饭菜过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祁镜迟走过去坐在主位，叫了一声：“过来。”
顾星落抬眼，撞上他冷入骨髓的视线后才木讷地走过去，在离他最远的的位置坐了下来。
“吃饭。”祁镜迟不咸不淡地两字后却没有动筷，似是在命令她。
顾星落却一点也不想吃。
从患了抑郁症开始，她的胃口也渐渐变差。
但她还迟缓地拿起筷子，只是三分钟才吃了两口。
她这样子让祁镜迟不由烦躁了起来：“你别逼我动手。”
顾星落红了眼，抓着筷子手颤抖着：“我说心脏还给你，你不要，她要血你不给，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她无奈而透着极尽悲哀的语气让祁镜迟心头莫名一窒。
“我说了，你活着只是为了保证那颗心继续跳，”他突然站起来倾身看着顾星落，声音冷酷，“如果你吃不下，我可以帮你。”
顾星落看着他，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只哽咽着，认命一般大口扒着米饭。
她不停地塞着，塞到最后吐了出来。
“咳咳咳……”
桌上地上一片狼藉，她伏在桌上，狼狈而不堪。
祁镜迟的手不觉紧握，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只想离开这儿。
他一下站起来，眉眼带着愠色。
“在我下来之前，我不想看到这些脏东西！”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顾星落的手撑着桌子，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如果知道从精神病院出来会是这样的光景，她宁愿永远待在那个地方，哪怕抑郁至死。
沉闷和窒息感又渐渐袭来，顾星落捂着心口，目光不禁看向桌上的水果刀。
她不受控的走过去将它拿了起来，眼神变得空洞：“只有你不会让我心痛吧。”
顾星落从杂物间找出与一个空玻璃瓶，拿着刀，游魂一般走进了卫生间。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瘦弱不堪，滑稽的如同一个乞丐。
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呢？至少有个鲜活的人样吧……
那时候祁镜迟也许是爱过她的？
可现在，他对自己应该只剩下厌恶了。
回忆再次给了顾星落心口重重一击，痛的她落下了泪。
她拿起刀，朝左臂划了一下，鲜红的血顺时流了下来，滴进玻璃瓶中。
顾星落舌抵着上颚，痛意直入大脑，却无比贪恋这种让她心平静下来的感觉。
她嚅动着苍白的薄唇：“你们想要的，我都给你们……”
楼下安静极了，书房中的祁镜迟反而安不下心。
他烦躁地丢开文件，起身下了楼。
餐桌上的狼藉引得他皱起了眉，而顾星落却消失了。
“顾星落！”祁镜迟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眸光一暗，视线放在紧闭的卫生间门上。
祁镜迟走过去用力地敲着门：“我的话你当做耳旁风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祁镜迟隐隐有些不安，他扭了扭把手，被锁了。
顾星落那虚弱的模样突然在他脑子里闪过，她不会在里面出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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