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阮千涔耳畔仿佛还回荡着陆执那句话。
喉间的苦涩也渐渐漫延到了心底。
而一旁的沈母却还在不停地数落着她,骂她没用,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
阮千涔望着车窗外,听着辱骂声,十几年前除夕夜的记忆不知不觉地在脑海中浮现。
那天,家里的亲戚朋友都在。
沈父坐在客厅,沈母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他的脸,数落他无能……
阮千涔还记得,那天夜里雪下得特别大,也特别冷。
次日,她是在沈母撕心裂肺的哭声中醒来的。
沈父去世了,他喝下了一整瓶的农药。
从那以后,她童年唯一的温暖,没了……
视线渐渐模糊,阮千涔紧抿着唇,竭力让自己忘记那些悲痛的回忆。
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可有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而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如今,她还需要治愈被背叛的痛!
或许是因为陆执造成的打击,阮千涔在训练场更加拼命。
她只有靠这种方式才能缓解以往的伤痛。
这天,阮千涔如同往常一样第一个到了训练场。
练习很久后,忽然看见陆执和唐薇牵着许书然走进训练场。
她眼神一滞。
不过几秒的迟疑就让她不慎摔倒,随着“嘭”的一声,腿骨处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了口凉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阮千涔。LJ
这是她第一次摔得这么重,她只觉骨头都好像碎裂了一样。
“没事吧?”
唐薇走过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阮千涔忍痛爬起来,没有发现自己此时脸苍白的可怕。
她看了眼唐薇,视线落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陆执身上,僵硬开口:“没事。”
说着,她紧咬着牙关,换下冰刀鞋后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这时,一只小手又把她给拉住了。
阮千涔转头看去,竟是许书然。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创可贴递到她的面前。
阮千涔愣住,一时忘记了腿上的疼痛。
陆执眸色微变,他几步就走到许书然身边,将他拉至身后:“她们滑冰摔跤是常事,不需要创可贴。”
话落,他突然将一张新婚请柬递了过来。
“除夕前一天婚礼。”
阮千涔眼眸一震。
那骨节分明的手中红色太过刺眼,让她难以接过。
“我现在已经有家庭有孩子,你出席,算是对我们过去的和解。”陆执将请柬直接塞进了阮千涔手里。
手中薄薄的一张请柬重如千金,阮千涔看了一眼陆执,目光又落在他身后的许书然身上。
她哑声开口:“和解前,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我喜欢过你,不过,仅仅是喜欢。”
一句话打破了曾经阮千涔无数的幻想,也解释了他为何会背叛自己……
阮千涔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训练场。
她的腿很痛,但远不及心的痛。
远处,萧洛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心死了吗?”
阮千涔看向他,没有说话,然面色如纸煞白。
萧洛羽眸色一紧:“走,我带你去医院。”
他伸手想要握住那微颤的手,准备带她离开。
阮千涔却躲开了,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便转身迎着风雪离开了。
雪落满头,冷风像是刀子般刮在她的脸上。
阮千涔迈着沉重的腿,一步步在雪中走着。
她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早在两个月前,医生就已经说过了。
“职业伤病过重,不建议继续比赛。”
从沈父去世后,阮千涔就很少去医院,更少吃药。
恐惧早已在她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
几天后。
年底花滑大奖赛结束,唐薇拿下了第二名的成绩。
同时,公司也宣布唐薇将取代阮千涔参加最重要的洲际比赛。
场外的阮千涔怔怔地看着被记者簇拥着的唐薇。
她辛苦多年才得到这次机会,竟然就这么被唐薇给夺走了……
阮千涔心有不甘,找萧洛羽询问。
而萧洛羽只说:“这事不是我决定,你应该找陆执。”
闻言,阮千涔一怔。
见她失神的模样,萧洛羽慢慢走上前,语气似警似劝:“在花滑的江湖里,技巧并不占第一,你得罪了陆执,想要抽身,嫁给我是最好的选择。”
阮千涔眸色微变,喉咙发涩。
她看着萧洛羽,紧握着拳:“我不信,花滑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言罢,她转身离开。
一个普通家庭很难培养出一名花滑选手。
因为在冰上的每一秒都是钞票在燃烧!
离开了比赛场,阮千涔给陆执打了个电话。
“我们见一面吧。”
电话那头,陆执语气有丝不耐:“没时间。”
“那在电话里说,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参赛资格给唐薇?”
阮千涔尽力掩去声音中夹杂的几许委屈。
陆执嗤笑道:“唐薇是我未婚妻,我在职场给她提供便利,理所应当。”
“可你…殪崋…”
话还未说完,电话中清冷的声音又传了来。
“你年许也不小了,让你参加,你真能夺冠?”
阮千涔心底狠狠一抽,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陆执继续道:“你的病例我已经看过了,现在退役,你能留下最好的体面。”
听起来像是在为她着想,但每个字都充满了冷厉的寒意。
阮千涔第一次觉得陆执是那么陌生。
电话早已被挂断,她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冬风刮着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