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昀念心口一刺,眼里的泪一滚砸在地上。
为什么要这样看她,明明她是受害者,明明她是被强迫的!
她真的以为,那天晚上是她爱了多年的陆时谦!
谁都可以指责她,唯独陆时谦不可以……
姜昀念的手僵在空中,声音发颤:“我……不脏的……”
听着她卑微自证的话,陆时谦心口微缩。
可很快,被姜昀念背叛的情绪又涌上来。
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却又背着他,和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
一想到这里,陆时谦胸腔内翻涌的愤怒恨不得将姜昀念撕碎。
“姜昀念,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
姜昀念浑身发颤,心脏疼的像是被人生生挖出来。
她张了张嘴,许久才从喉间挤出一句:“那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会相信我,帮我澄清?”
陆时谦眸色一沉,倏然起身。
离开病房门前的那一刻,他愠怒得丢下一句:“要死死远点,别脏了沈家的地!”
看着陆时谦离开的背影,姜昀念跌坐在地。
她脸上满是破碎的绝望,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不知道坐了多久,姜昀念连人带心都凉了,门再次被打开。
她缓缓抬头,就看见沈母提着爱马仕的包款款站在门口。
沈母优雅知性得像是一个救世主。
姜昀念眼神一亮,惨白的嘴唇嗫嚅着:“妈妈……”
却没想到,沈母一听见那两个字就变了脸:“我可生不出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姜昀念眸子里光瞬间暗了下去。
她白着脸,喉间像是湿棉花堵住,说不出一个字。
沈母远远站在门口,像是进来一步都嫌脏。
她从包里拿出一瓶白色的罐子丢过来:“念在我们沈家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丑事,你想办法自己解决,别再拖累沈家名声!”
沈母说完这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姜昀念茫然的捡起滚落在脚边的药瓶,上面赫然写着安眠药!
姜昀念手一颤,药瓶砸在地上。
里面的药片碎了一地,就像是她破碎的心。
那是养了她十多年的妈妈啊!
小时候她蹒跚学步磕破皮都会红了眼眶的妈妈,现在竟然能面不改色的叫她去死!
姜昀念眼眶发涩,眼泪都快要哭干。
可还不等她缓过神,门口又传来动静。
这次来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施母。
姜昀念看着她,凝望着自己最后一个依靠:“……您是来看我的吗?”
施母也站在门口,没再继续往里。
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薇薇……你都已经这样了,就别再耽误你妹妹。”3
“她还小,是妈妈千娇万宠长大的宝贝,你别连累的她也被别人看不起。”
“我听说……精神病院隔壁有一个墓地,那里经常有人上吊……”
轰——
姜昀念的世界彻底被这一句话压垮!
她挂着泪珠的长睫颤了颤:“所以您也想我去死是吗?”
施母眉头皱了皱,没说话。
默认的态度像是一把锋利的宝剑,将姜昀念的心捅了个对穿!
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凄美绝望的笑。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姜昀念强撑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起身,在施母微诧的目光中关上了门。
门被重重锁上那刻,也彻底锁住了她生的希望。
窗外的风很大。
可姜昀念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从自己住到精神病院以来,从来没人来看过她。
没想到好不容易有人来探望,竟然都是希望她去死!
或许是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她不该喜欢陆时谦,更不应该在那场凌虐中活下来。
她该死。
养父母烦她,亲生母亲嫌她,陆时谦恨她。
他们都希望她死,她死了,他们就会开心了。
那她还这么努力活下来干嘛?
姜昀念看了眼地上的安眠药,一步步进了卫生间。
每一步,耳边都会想起那些逼她去死的话。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凹陷,双眸无神,脸上斑驳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可却永远留下了痕迹。
倏地,姜昀念猛然将玻璃砸碎,看着四分五裂的镜子,她笑了。
“如果能了解一切痛苦,那我,就死吧……”
只是那些他们为她选的死法她都不要。
这一生,她的人生从没自己做主过,至少去死的方式,是她自己能选择的。
姜昀念苍白的脸上慢慢滑落两行泪。
她捡起地上玻璃,狠而坚决地划向自己的手腕。
撕裂一切的痛苦从腕间传来,却抵不过心死的万分之一。
姜昀念脱力靠在墙边坐下,鲜血汩汩染红洁白的地板,绘成一幅凄惨绝美的画。
她静静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彻底失去意识那刻,眼睛都不曾合上——
深夜,环球大厦顶层。
皮质沙发椅上,陆时谦疲惫的合上文件,按了按心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口总是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