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未停，时不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
“轰隆”的雷声震得她脑中嗡鸣直响，梦境中的场景再次浮现，渐渐与现实交错，她眼前一阵阵发昏。
她撑着脑袋使劲摇了摇，试图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甩掉，却在每一次雷鸣中变得更为清晰。
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墨渊摸了摸她额头：“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事。”她心里一阵阵发怵，唇瓣血色尽失。
不知为何，自打幽州之后，那场噩梦便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脑海，一次比一次强烈，只要她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恐怖的画面。
墨渊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就快要进京了。”
微微敛起眼睫，将心里那种不安的情绪压下，戚瑶缓缓抬眼对上那双摄人夺魄的凤眸，心里暗自安慰。
只是梦，只是梦。
而另一边，苍奕抬眼看了眼轰隆的雷声和磅礴的大雨，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
“时机成熟了。”
“王爷……”
似乎是遇见了什么状况，车马不再继续往前，反而是停了下来。
墨渊神色冷了冷，倏地起身，掀开轿帘下了马车。
戚瑶也觉得不太对劲，将窗帘掀开看了看，马车外围了一圈的难民，他们个个衣衫褴褛，浑身淌着泥水。
风雨摇曳，墨渊立在马车上，冷眼睨着眼前的难民，嘴角勾了勾。
清风勒紧了马缰，手指紧紧握住剑鞘。
夜幕渐渐降临，硝烟无声弥漫。
“大人，我等是幽州来的难民，还望大人能捎带我们一程，进城讨个活命。”为首的是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佝偻着身子，捧着一个破碗挡在马车前面。
墨渊挑眉：“哦？幽州来的难民？”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老人，笑意不达眼底。
老人噗通一声跪地，花白的头发淌着雨水，看上去有些可怜：“求大人行行好，我们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可守城的官兵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只是想进去寻个庇护之所，望大人明鉴啊！”
说着，身后的难民纷纷跪地：“求大人怜悯。”
墨渊薄唇轻勾，面色寡淡地瞧着地上的老人：“既如此，本王便试试你如何？”
老人一愣，一抬眼就直直地对上墨渊的视线。
老人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
那双平淡的眼眸里凉薄如斯，即便烈日骄阳也不能使其染上一丝温度，在这雨夜里显得格外凛冽。
他顿时有些心神大乱，语气却还是故作镇定地道：“小民不过是一介贱民，大人想要如何试探？”
第四十八章：噩梦重合
老人心想，他不过一介平民，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根本不会对眼前的男人造成任何危险，就算他再可怕，应当也不会当着众将士的面把他怎么样。
这样自我安慰催眠着，老人心里的恐惧还没来得及被压下去，只见墨渊不再多问，他只朝旁边抬了抬手。
身边的清风立刻将一把弓递到他手上。
墨渊淡定地搭箭上弦，弓弦的距离一点点往外扩，那股势头，渐渐凝聚起来，威不可挡。
“本王想看看你的命够不够硬。”
老人一看，瞳孔为之紧紧一缩。
“大……大人，草民做错了什么？”老人喉咙火烧火燎，干声颤颤道。
“挡了本王的路，该杀！”随着话音落地，手里的箭也随之射出，老人瞪大了双眸，眼睁睁看着那箭射穿了他的喉咙。
随之血沫飞溅，老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鲜血自他喉间溢出，瞬间又被雨水冲刷，染红了地上大片土地。
戚瑶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赫然睁大了双眼。
“王爷，你为何连一个老人也要杀？”梦里的嗜血阎罗渐渐与眼前的男子重合，轰隆的雷声夹杂着闪电，映照在男子脸上，衬得他如鬼魅一般。
“因为他该死！”他冷眼看着眼前一众难民，一双凤眸漆黑如墨，脸上瞬间凝固成冰，目光更是冷得骇人。
“他杀人了，他杀人了，他滥杀无辜，连老人都不放过……”另一男子气愤地站起身来，指着墨渊怒骂。
然，话还没吼完，一支利箭再次飞出，直直插入他口中，阻断了他后面所有的话。
“王爷，他们都是难民，不要再杀了。”底下不断传来小孩惊恐的哭泣声，戚瑶终是不忍，掀开轿帘，拦住了他再次拉弦的动作。
墨渊恍若未闻：“清风，把王妃看好！”
他再次搭上箭，对准底下的难民，神色在这雨夜显得格外墨冷。
“王妃，王爷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清风上前拦住戚瑶。
突然，电闪雷鸣间，戚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瞳孔猛地睁大。
那是……她的大哥，戚容！
他正站在一群难民之中，定定地看着她。
却在这时，难民开始暴动，为首的几人纷纷站起身来，从身后拔出几米长的大刀。
就连那个小孩也立马止住了哭声，目光变得阴狠，瞳孔在雨夜中变成了幽幽的金色。
他们到底是低估了墨渊的残暴不仁，便不再掩饰身份。
“妈的！大伙跟他拼了！”
墨渊唇角轻勾：“终于舍得露出狐狸尾巴了！”
冷箭骤然出鞘，墨渊快如闪电，在雨夜中身形灵活如鬼魅，挥手投足间轻轻松松割下流寇头颅。
鲜血溅在他身上，片刻又被雨水冲刷，戚瑶震惊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死死锁定在“戚容”身上。
“哥，哥。”她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车，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想奔到戚容怀里，与他紧紧相拥，哪怕只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挡住锋利的刀剑。
那是她哥，是最疼爱她的哥哥。
清风一把将她拦住：“王妃，危险，刀剑无眼。”
戚瑶指着站在不远处的“戚容”，泫然欲泣：“那是我哥，是我大哥。”
清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眉头紧锁：“王妃，那是流寇，他们故意扮成难民的样子，想要混进京都，引发暴乱，王妃莫要被他们迷惑。”
“流寇？”戚瑶怔愣。
怎么可能是流寇？
她戚家世代忠良，不可能做流寇！
再次抬眼望去，眼前的身影依旧熟悉，那张脸，那看向她的眼神，他就是戚容，是最疼爱她的大哥。
“不会的，是误会，那是我哥哥，他只是混在流寇之中，他别无他法，他不是流寇。”
第四十九章：一个不留
厮杀还在继续，墨渊像个没有感情的刽子手，漫天的雨珠仿佛在这一刻变成了血红色。
惨叫声，刀锋割开血肉的撕拉声，和淋淋漓漓的雨声相互交融。
他面无表情，踏着尸山血海一步步朝戚容走去，手里的剑上还滴着浓稠的血迹。
而他，早已杀红了眼。
却在这时，她看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
二哥-戚青，三哥-戚卫，相继出现在她眼前。
巨大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她转头看向墨渊，却见他已经再次挥起了剑。
戚瑶失声吼道：“王爷，不要，那是我哥哥，不要……”
然，她的声音很快被大雨掩盖，眼睁睁看着那刀落下，斩断了戚容的脑袋。
“哥！”踉跄着朝前跑去，伸手接住那掉落的头颅。
“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她抬眸，猩红的眼眸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俯瞰着她，语气薄怒：“戚瑶！你看清楚，本王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他站在雨里，一身的白衣被鲜血染红，浑身上下透露出冰冷的气息。
戚瑶摇头，将头颅抱在怀中：“不，不，他是我大哥，你不该杀他。”
“清风！”他声音冷峻，一把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夺过她手里的头颅，狠狠抛远了。
“把王妃看好！她病了！”
“阿瑶，阿瑶，快跟我们走。”
戚瑶震惊地回头，见是戚青和戚卫站在不远处唤她。
紧紧攥住墨渊的袖子，她声音几近破碎：“王爷，王爷，真的是我哥哥，你不要杀他们，求你……”
墨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神愈发冰冷。
“北狼余孽！”他冰冷地开口，接过清风递过来的弓箭，搭箭上弦，不由分说地对准了那两个尚存的难民。
“王爷，王爷求求你，不要，不要杀他们好不好？”她跪在地上，狠狠攥住他的衣角，哭得撕心裂肺。
“戚瑶会乖，会听话，王爷求求你，放过他们，好不好？”
“戚瑶会乖，会听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