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吃饭的时候,他对面会摆放着她,和她一同进食。
每天下午的时候,他会抱着她去浇花。并给她亲手插上一束鲜艳欲滴的鲜花送给她。
每天傍晚的时候,他会带着她一起去看落日,说那些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的动人情话。
甚至,连晚上的时候,他还会和她睡在一起。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会说:“早上好,阿然,我爱你。”
晚上入梦的时候,他也会说:“晚安,阿然,求你了,出现在我梦里,哪怕一次,好不好?”
众人都只觉惊世骇俗。
但傅瑾洲却偏偏像是入了魔一样,拒绝了所有的工作,仿佛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他和唐琪冉两个人。
这一次,他是完完整整属于她的。
她也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
叶袅袅不肯相信傅瑾洲会变得如此癫狂,来过一次。
最后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踉踉跄跄的从周家离开。
周母也来过一次。
以前她并不喜欢唐琪冉的这份工作,也并不是很喜欢唐琪冉这个儿媳,但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变得不值一提。
遑论,唐琪冉是为了救人而死。
她一直都是英雄。
看着她被一群军人护送归故里的录像,素来冷漠的周母,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唐琪冉之前的坚守,究竟是为了什么。
岁月静好,只因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好儿媳,不能连唯一的儿子也失去。
于是,听到傅瑾洲这些天癫狂的行为后,她连忙匆匆忙忙赶了过去。
彼时,傅瑾洲正站在衣柜前挑着衣服,语气温柔回头问。
“今天的天气很好,你想要穿什么衣服?”
他问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骨灰盒。
那个骨灰盒就摆在他的对面。
傅瑾洲没等到回应,神色变得有些凝滞,伸手拿起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温柔询问道:“穿这件好不好?我记得你喜欢白色。”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
“不喜欢这件是吗?好,那我们就不穿这件。”
傅瑾洲将裙子放回去,半蹲下来,修长的指尖宠溺的抚摸着骨灰盒,“我差点忘了,这些衣服都是三年前的,你一定不喜欢了,你说你喜欢什么,我亲自去给你买回来。”
“阿然,仔细想想,认识这么久,我还没送过你什么东西,从来,都是你追在我身后,记得我的生日和所有值得一起庆祝的节日。”
而他,什么都没有。
以后,这世界上所有她喜欢的东西,她想要做的事情,无论什么,他都会为她寻来。
可是,她总这样睡着,又怎么能知道他究竟有多想和她一起呢。
周母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一刹那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十四章
“暮勋……”
她不由得叫了一下傅瑾洲,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走过去。
“阿然。”傅瑾洲抚摸着骨灰盒,嗓音极哑,“你要相信,在你喜欢我的这些年来,我……也是同样喜欢你的。”
“可是我并不是一个喜欢表达的性子。”
说着说着傅瑾洲顿一下,向来运筹帷幄的的俊脸上竟然写满了不确定。
“所以,我一直不敢对你有所回应,因为我自己无比清楚的知道,我陷得比你深。”
“阿然,你知道吗?你一直以为我和叶袅袅有些什么,但在叶袅袅和你面前,我一开始选择的就是你,那次叶袅袅突发心脏病,我没有怪过你,但是,我要是不做出任何反应,母亲的责骂,你受不了的……但是,这些年冷漠冷得习惯了,我早就习惯你为我付出,早就习惯你就这样站在身后日复一日的爱我,早就忘记,原来,你也是会累的,你也是会走的。”
“当初孩子没了的时候,你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很痛苦吧,但我偏偏不在你身边,我真的是一个很不称职的丈夫,对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一次,换我来主动,换我来喜欢你,换我守着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感受我的爱就可以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周母站在不远处,泪流满面的听着傅瑾洲的自言自语。
想起之前对唐琪冉做的种种,连她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她知道暮勋的悔意一定不会比她少。
可是,他也不能对着一个骨灰盒……
那已经不是个活人了!
从小,她这个儿子就是最优秀的,相貌好,家世好,头脑好,在一种同龄人优秀到无人超越,
只要他一出现,就定是聚光灯的焦点。
可现在唐琪冉已经死了,她要他正常起来,不要因为唐琪冉的事情成疯成魔,从此变成一个疯子。
“暮勋。”周母流着泪叫了一声,“你已经一个星期没去上班了,院长的电话打到家里来了,你……你让然然安息吧,死的人已经没办法复生了,但活着的人,得好好活着。”
“死?”傅瑾洲抬眸,甚至没看周母一眼,只是依然温柔的抚摸着骨灰盒,“阿然没死,她只是睡着了,我还有很多假,我要陪着她,以前没时间陪着她,现在不能再错过了。”
“如果医院不同意,就帮我递交辞呈吧。”
“暮勋!”周母痛到不行,“唐琪冉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手里是一个骨灰盒,不是一个活人,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这样大的音量,让傅瑾洲紧紧皱住了眉头。
手下做出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去捂住骨灰盒。
“她没死,只是睡着了。”傅瑾洲厉声道,“妈,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个和“死”有关的字,哪怕是您。”
既然她想睡,那就睡吧。
他会好好守着她,不让任何人打扰她。
周母看着这样近乎疯魔的傅瑾洲,整个人钻心的痛。
她不要他这样,唐琪冉,也一定不愿看到他这样。
第十五章
仿佛是为了彻底唤醒傅瑾洲,周母抄起一旁的花瓶,用尽全力的砸下来,大声吼道:“暮勋,你给我醒过来,死了就是死了,我不仅要说一遍,我还要说两遍,要说三遍,唐琪冉死了!死了整整一周了,她再也不会呼吸,不会心跳,不会说话,她现在只是一个骨灰盒,她应该下葬,而不是被你绑在这里!”
她知道他痛。
可她不要他这样憋着,她宁愿,他能痛快淋漓的发泄自己的情绪,和她对骂一场,哪怕是对打,都好。
可是,她这样歇斯底里的一场呐喊,却只换得傅瑾洲缓缓的抬眸。
“妈,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用来管我,哪怕我疯了,也是活该。”
周母就像泄了力气一样,捂住眼睛不停的流泪。
再没有人能劝得动他。
可也不能就这样任由他继续癫狂下去。
于是,在持续一个月之后,终于惹来了从国外匆匆赶来的周父。
彼时,傅瑾洲正准备推着唐琪冉去晒太阳,突然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周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有违世俗的一幕,肝胆俱裂,猛地扬起拐杖就狠狠抽在了傅瑾洲身上。
“畜牲!你这是在干什么!”
只是听别人说,他还不肯相信。
直到现在亲眼所见,他才真真切切的看到,这个从小到大都让他无比骄傲的儿子,究竟疯成了什么样。
傅瑾洲硬生生挨了这一拐杖,甚至都顾不上疼痛,反倒是第一时间护住唐琪冉的骨灰盒,避免她受到半点伤害。
“父亲……”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站在了唐琪冉的前面,“阿然在睡觉,您别吵到了她。”
听到这儿,周父怒意更甚。
又是一拐杖打了过去,这一拐杖正好打在傅瑾洲肩上。
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