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狠狠揪起,愧疚和不安席卷全身。
这些她全然不知道,她竟然还以为父亲的身体没什么大事,可她却忘了,父亲平日里再如何高大威严,到底也已经是年过花甲的中老年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哪里是能轻易承受得了的?
“找医生看了吗?他没有好好调理吗?”沈青禾哽咽问。σεƞwαƞ
徐清彦告诉她:“看了,但医生说爸是心理原因,吃再多药也没用,这次是心绞痛发作,幸亏有政委在,送去了医院,做过手术了,情况现在暂时还算稳定,可就是迟迟不醒,医生说是他没有太大的求生念头,可能……”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沈青禾也听得懂。
眼泪夺眶而出。
沈青禾彻底绷不住大哭了起来。
徐清彦抬手擦去了她的眼泪:“等爸见到你,一定会开心的。”
沈青禾没有说话,沉默下来。
眼泪沾湿了她遮挡面部的帕子,并不舒适。
徐清彦指尖停在她面前,眉头紧拧:“现在可以取下帕子了吗?”
沈青禾一怔。
片刻过后,她取下了面上的帕子,既然已经承认了身份,也就没有什么好遮挡的了。
但同时,她的心却猛地提了起来。
毕竟如今自己脸上的那道疤,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怖。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摘了帕子。
徐清彦凝眸看去,神色微滞,心口泛疼。
见到他眼中的震撼。
沈青禾慌张地想要重新盖上:“是不是很可怕,我还是……”
徐清彦却抬手轻抚上了她脸颊上的疤。
“你当时,很疼吧?”
第23章
沈青禾当即怔住。
她抬眼,对上了徐清彦的视线。
他的眼里没有嫌弃,没有恐慌,只有无尽的心疼。
心底在这刻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
沈青禾喉头哽咽,眼里湿润,她笑着摇摇头:“其实也没有太疼,可能疼过头了就麻木了,我到现在都已经记不起当时的疼了。”
徐清彦深深看了她一眼。
沉默许久,他终究还是问了出口:“当时,你为什么不回来……”
“说来话长……”
沈青禾勉强扯了抹笑,缓声正要开口时,她突然拧紧了眉头,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左腿。
飞机高度已经升到了八千米的高空。
压强的变动让她的腿骨传来了剧烈的痛意。
见状,徐清彦神色陡然一变:“你怎么了?”
可沈青禾脸色煞白,此刻已经疼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徐清彦这时脑中猛地记起来,之前书记员提过一句,她的腿有问题!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从未见过她腿有异样,还以为是书记员记错了,如今来看,她的腿显然是真的有后遗症的。
沈青禾额头冒出了细汗,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心也狠狠揪起。
她最不想让徐清彦看见如今自己的模样,可在此刻,她所有的丑陋和痛苦却尽数在他面前展露。
下一刻。
徐清彦摊开手掌,却向她递来了一粒白色药丸。
“镇静药,有止疼作用。”徐清彦温声解释。
疼痛让沈青禾顾不得许多,伸手接过,仰头咽下。
直到药效发作。
将她的疼痛渐渐平息下来的,沈青禾的思绪也渐渐回神。
她望向身旁的男人。
“你怎么会随身携带镇静药?”
听见这个问题。
徐清彦避开了她的眼神,只随口回答道:“队里给的,以防紧急情况。”
可沈青禾陪着陈婶治疗精神疾病这么多年,深知镇静药这种是精神药物,一般人别说随身携带,平时都很难接触到。
队里就算要发紧急药物,也不该是镇静药。
沈青禾久久凝视着旁边的人,可她却没有再多问。
因为她从徐清彦的脸上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打算认真解释。
镇静药也有很重的催眠效果。
沈青禾靠在座椅上,随着机身的平稳飞行,眼皮也一点点沉了下来。
再度睁开眼时。
她正被徐清彦抱在怀里,迈步在路上走着。
一路上有不少人。
沈青禾能明显感受到周遭看过来的视线,她脸上瞬间燥热得很。
“醒了?”徐清彦垂眸看了她一眼。
他问话时,沈青禾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耳尖更热了几分。
沈青禾挣扎了下:“放我下来吧。”
“你的腿没事了吗?”徐清彦眼神依旧带着些许担忧。
沈青禾摇头:“没事。”
徐清彦也没有再继续坚持,将她放了下来。
一路过去,有不少人的视线透着些许复杂。
“怎么回事?徐上校还带了个女人回来见首长,这算什么?”
“就是啊,还说是带了沈烈士回来,这怎么可能?”
“你看她长得那样,哪里像沈烈士了?”
有低声的讨论入耳
显然没人相信她是沈青禾。
沈青禾理解,毕竟谁也不会相信死而复生这种荒谬的事,也更不会有人相信她如今这样丑陋的模样会是曾经的‘英雄’。
抵达父亲的病房前。
沈青禾的心是忐忑的,她不知道父亲还能不能认得出自己来。
会不会也跟这些人一样认为她是个骗子?
病床上的沈父带着呼吸机,白发苍苍,与沈青禾印象中的父亲老了许多。
她的眼泪一瞬蓄起。
“爸……”
听见声音,沈父睁着混沌的眼神看了过来。
第24章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
沈父愣了许久,可随即,他的瞳仁骤然瞪大,呼吸变得急促不少。
嘶哑的嗓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兰、青禾……”
沈父认出了她。
即便她如今脸上带着疤,跟从前有着巨大的差别,可沈父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沈青禾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紧紧握住了父亲满是茧的手。
“爸,是我,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沈父的眼底也泛起了水光,他回握住了她的手。
“青禾,你妈呢?你怎么不和你妈一起来接我?”沈父语带笑意,略带宠溺的嗔怪。
这话一出口。
病房里的沈青禾和徐清彦当即一怔。
他们这时猛地意识过来,沈父竟然是将沈青禾当做是故去的人来接他。
身旁的心电仪发出警报声。
那是沈父的生命迹象逐渐减弱的征兆!
“爸!爸!我是青禾,我回来了,您不能丢下我。”
沈青禾再度握紧了父亲的手,哭着呼唤他。
徐清彦上前一步,神色紧张呼唤:“爸,她是青禾,青禾回来了,她还活着!”
这话让沈父眸色微颤,病重的他理解了片刻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