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唐琪冉也变了脸色。
她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
傅瑾洲不是想跟她离婚的吗?不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为什么她死后,他反而高调地告诉所有人,唐琪冉是他的妻子。
撕毁了离婚报告,还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乔知滟一张俏脸憋得通红,涌出的眼泪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唐琪冉摇摇头,决定不再想。
随他去吧,反正她只是一道灵魂,又不能做什么。
数九隆冬,天阴得很早。
下午的时候,许久没有露过面的梁父梁母匆匆赶到。
一下车,梁父就红着眼上前,高高扬起手,狠狠给了傅瑾洲一巴掌!
“我跟你妈不过是去外地参加了几个会议,怎么就闹成了这样!”梁父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所有人都惊住了!
梁母连忙拉住梁父,声音哽咽:“你冷静点……”
她的眼眶和鼻尖也是一片通红,显然已经哭过一场。
她悲戚地看着自家垂眸不语的儿子:“子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短短一个月没见,慧英和好雨她们娘儿俩……都没了……”
傅瑾洲半边脸很快就红肿起来,他垂着眸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声音沙哑又艰难:“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带着梁父梁母走到院子外一棵大树下,将这三年来他们所不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孽子!”听完傅瑾洲的讲述,梁父又气得高高扬起了巴掌。
傅瑾洲默默闭上眼,神情平静。
那个耳光却迟迟没有落下。
傅瑾洲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梁父沉沉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满是痛惜地摇头:“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好雨啊!”
一向铁血手腕的梁父头一次表现出这样的情绪,唐琪冉坐在一旁,不由心头一紧。
傅瑾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眉头皱起:“爸……”
梁母一边拉着梁父安抚着,一边抹了抹眼泪,看向傅瑾洲的眼中满是不解和失望。
“子峣,好雨从没有在我们这里说过什么,我们会做主让你和她结婚,是因为我们看得出来你喜欢她!你怎么会觉得我们是在逼你!”
唐琪冉听到这话,神情顿时一变,下意识看向傅瑾洲。
傅瑾洲僵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梁母:“什么……?”
他话没问出口,唐琪冉却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想说:我怎么可能喜欢唐琪冉?
“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唐琪冉嘀咕着,心里泛起涩意。
她曾经多少次幻想过有一天能打动傅瑾洲,让他爱上自己,和他做一对两情相悦的夫妻。
可傅瑾洲的冷漠和排斥,一次次将她推开,让她知道,妄想终究只是妄想。
他不可能喜欢她。
梁父沉着脸说:“你有一回庆功宴上喝醉了酒,回来一直念叨着要娶好雨,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唐琪冉闻言一怔,不由看向傅瑾洲,自言自语般问:“这是什么时候……你真的喜欢我?”
傅瑾洲面色微微凝滞,似乎陷入了回忆。
梁母接过话,说道:“所以后来我们去问了好雨的意思,她说她喜欢你,我们觉得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就干脆给你们牵牵姻缘,谁知道……”
傅瑾洲攥紧了手,低声说:“我不知道我喝醉之后……说过这样的话。”
“我们跟你说过,可你一口咬定没有,我们就以为你是不好意思!”
梁母痛心疾首地继续说道:“以我们这样的家庭,想嫁进来的姑娘那么多,你看我跟你爸什么时候点过头!我们怎么可能是别人随便几句话就能说动的!”
“要不是看你喜欢好雨,我们也不能做这个主!怎么到了你那里,你就觉得我们是在逼你了!”
傅瑾洲眉心折痕愈深:“我什么时候……”
他刚开口,又被情绪激动的梁母打断:“你就算觉得我们在逼你,你为什么不说!你偏偏只肯把气撒在好雨身上!尽让她受委屈!”
梁父狠狠瞪了他一眼,重重哼了声:“懦夫!”
傅瑾洲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终究什么都没说。
唐琪冉听得心都揪到了一起,她忍不住飘上前去,温声安慰情绪激动的梁父梁母:“伯父伯母,你们别激动……”
她话没说完,就听梁母抹着眼泪说:“难怪好雨每次来看我们,都不肯叫我们爸妈……”
唐琪冉噎了一下,小声改口:“爸、妈……你们别激动,别把身体气坏了……”
“我的死也不能怪到傅瑾洲头上。”她说着,有些惆怅地看向院子里,正好一长串鞭炮声炸响。
就在这噼啪的响声和散开的烟雾中,她的声音幽远又渺然:“可我阿妈的死,却跟他们都有关……”
如果不是傅瑾洲一直不愿意解释,不愿意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就不会受到公开批评、被赶出部队。
外面也不会传得风言风语满天飞,阿妈更不会为了维护她而被人害死!
越想,她胸口那股不甚明晰的恨意就越发尖锐起来。
她扭过头看向傅瑾洲,恨恨地说:“我自己的死,我可以不怪你,可阿妈的死,我永远不会原谅!”
傅瑾洲深深闭了闭眼,哑声说:“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和伯母……和阿妈,就不会落得这样的结果……”傅瑾洲浓墨般的眉毛紧紧皱起,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血一般。
梁父梁母皱着眉头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傅瑾洲清颤着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说:“我……的确喜欢唐琪冉。”
唐琪冉听到这话,灵魂轻颤了一下。
这是她后来,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现在傅瑾洲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可他的身后,却是自己的葬礼。
唐琪冉缓缓摇头,背过身去:“太晚了,傅瑾洲,你这句话来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