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辰心神一震,整个人定住。
只见,墓碑上赫然写着:燕氏燕归宁之墓!
第十一章 不可能
斜阳散落,照在墓碑上。
萧景辰定定看着那墓碑。
那七个字好刺入了他的心,一阵揪疼。
她的墓?
那个墓碑很是简陋,石碑之后是一处土堆,那石碑也是刚砌的。
墓碑前只剩两柱香,徐徐燃着。
夕阳渐渐散去,无尽的苍凉油然而生。
萧景辰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不可能!”
他明明已经让侍卫拿来临元丹,怎么可能燕归宁还会死!
更何况只是一块墓碑,他没有亲眼所见,就绝对不可能。
萧景辰抬眸冷冷睨了一眼那个人:“阁下是何人?你为何说燕归宁死了?”
斐言一袭玄衣黑沉如墨,银发胜雪。
他一双眸子沉了几分,神色淡淡,叫人看不穿情绪:“我是她药王谷师兄,逝者已矣,种种恩怨还请王爷早日放下。”
斐言的嗓音透着一丝寒,他知道萧景辰便是师妹燕归宁心仪之人,可据他所知,他对她并不好。
他看着萧景辰,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师妹燕归宁亲手救了萧景辰,可这恩情却被他人冒名顶替!
萧景辰闻言心头一跳,他眉间紧皱。
那人又以何种身份让自己放下?
萧景辰眸色深深,似是含着怒:“还请阁下告知燕归宁所在之处。”
他不相信燕归宁已死,她欠瑶瑶的还未还清,怎么能死?
即使他这般说,淤堵的心终究未曾散去些许。
斐言却笑了笑,笑容淡淡,那笑容若是细看透着寒意。
“她就在此处。”
萧景辰又看了一眼那个墓碑,不愿相信。
几日之前,燕归宁明明一息尚存。
萧景辰垂眸看了一眼那墓碑,他硬撑着心慌,冷声道:“不可能!阁下既不肯告知,我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找到她!”
斐言淡淡瞥了萧景辰一眼:“王爷,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先前火毒又是如何解的,你可曾调查过?”
萧景辰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
当他还想问那人什么的时候,却见那人飞檐走壁,已然离去。
萧景辰皱紧了眉头。
他记得先前李知瑶说她曾是雪山猎户之女,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自己。
不知道为何,那人的话好似在萧景辰平静无波的心里投下巨石。
后来,萧景辰问过太医,火毒之事。
他们都说火毒异常凶险,绝非寻常之人可解。
萧景辰收回了视线,死死盯着墓碑上刻的字。
他闭上眼,眼前却全都是燕归宁的音容笑貌。
萧景辰再睁开眼,墓前的烛火摇曳。
他这一刻,只觉神色怅然。
萧景辰移开了视线,攥紧手,喃喃自语:“燕归宁,不管你在何处,我一定会找到你。”
夕阳西下,萧景辰站了许久。
直到王府的侍卫上前:“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萧景辰这才回过了神,点了点头,和一众王府之人回府。
……
山间寺庙,鲜有人烟,烟雾缭绕。
寺庙里传来声声压抑的咳嗽声。
布衣小僧快步朝着屋却走去,然后将帐拉开,双手合十道:“施主。”
燕归宁忍着喉间的咸腥,她走出了账帷。
布衣小僧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她的一头白发,很快移开了视线。
主持身穿红衣袈裟,正跪在佛前敲着木鱼。
他似是察觉身后的目光,没有睁开眼,声音淡淡:“施主想见之人先前就在帘外,为何不见?”
燕归宁咳嗽了一声,淡漠道:“我没有想见之人,至于帘外之人,我只愿与他生生不复再见。”
主持放下手中的犍稚,起身双手合十拜了一拜:“既如此,万望施主守得初心。”
燕归宁点了点头。
突然,她只觉五脏翻涌的疼。
自己又毒发了。
斐言刚刚进入寺庙,却听见她的咳嗽声,心中一提。
他连忙上前扶着燕归宁,拿出锦筒,然后倒出一粒药丸,小心翼翼给燕归宁服下。
斐言的眸底尽是担忧,语气含着责备:“师妹,我早日就告知与你,你这毒,必须回药王谷!”
他看着脸色煞白的燕归宁,心底淤堵的怒火经久不散。
他一定要让萧景辰知道真相!
斐言想起自己摸到的脉象,燕归宁还曾有一个孩子。
这一切都是拜萧景辰所赐!
燕归宁只觉浑身好似烧灼一般的疼,她艰涩出声:“师兄,我疼……”
斐言叹息了一声,上前探了探她的脉象,只见神色凝重。
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燕归宁一眼,才道:“你的毒入骨髓,若是……”
燕归宁笑了笑,可那笑全是苦涩:“好,师兄,我们回去罢。”
自己的身体她再为清楚不过。
自己好不容易逃离萧王府,幸得斐言救下在墓碑前昏迷的自己。
他又说自己的脱身之法唯有死了,才能不再被萧景辰叨扰。
当夜,月凉如水。
刺骨的寒风呼呼刮着。
燕归宁躺在床榻之上,痛得九死一生。
她只觉浑身痛得几欲麻木,额间的发丝都被冷汗浸湿。
“啊——!”燕归宁不禁痛呼出声。
无尽的痛楚自五脏六腑深处蔓延开来……
第十二章 执意如此
燕归宁只觉浑身都很疼,可她却无法从梦境中醒来。
她好像看见了燕府上下几十口人都被侍卫押着,叫喊着,惨叫着。
燕府已是一片火海,燕府之人全都就地格杀。
她还看见了自己的阿娘,燕归宁好似听见了阿娘的声音:“快走!”
燕归宁还看见了自己的阿爹,他神色木然,身后有一柄刀剑指着他。
燕归宁惊呼出声:“爹,娘!”
可不管怎么呼唤,他们好像都听不见她的声音。
燕归宁梦嘶喊着,声音都透着一丝悲凉。
就连她的枕巾都被汗水浸湿了。
睡在隔壁的斐言听到声音,连忙披了一件狐裘,推门走了进去。
却见燕归宁躺在床榻之上,神色痛苦。
她似乎陷入了梦魇,声音悲怆:“爹,娘!不要!”
沈斐言心头猛然一揪,他深深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燕归宁。
先前之事,他早有耳闻。
燕将军被说谋反,全府上下无一活口。
他派去查探的人,却还没有消息。
斐言叹息了一声,他伸手探了探她额间的温度,很烫!
他担忧地目光看着她,她的火毒又发作了。
斐言知道以后燕归宁毒发将会越来越频繁。
燕归宁以前可是一身毒血,而如今危在旦夕……
斐言看着床榻上疼痛不已的燕归宁,长叹一声。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萧景辰!
夜色渐深,只剩榻前燃着的一只烛火徐徐燃着。
斐言一遍遍将沾了凉水的手帕放在燕归宁的额头。
忽然燕归宁轻声呓语着:“阿廷……”
斐言拧眉,深深看了一眼燕归宁。
当夜他时不时用手探她的额间,直到她浑身的发热渐渐消退。
斐言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强撑着困意,给燕归宁把脉。
他神色微凝,从脉象上看,有三种毒素互相冲击着她的身体。
如此下去只怕命不久矣。
翌日,天蒙蒙亮。
燕归宁醒来的时候却看见了守在床榻边的师兄斐言。
她心间一暖。
斐言看见燕归宁醒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声音关切:“师妹,我们今日就动身吧。”
燕归宁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师兄,我想去看看阿爹阿娘。”
斐言拧眉深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Ӽɨռɢ“好,不可太久。”
他怕萧景辰终于有一天会察觉,燕归宁之死另有蹊跷。
无量墓地。
燕归宁站在一处墓碑前,深深看了一眼。
她只能看着墓碑前父母的名字出神,却不能祭拜。
燕归宁弯下膝盖,跪了下去。
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凄然:“爹,娘,女儿不孝,来看你们了。”
斐言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不由红了眼眶。
自己却永远不能祭拜父亲。
燕归宁拜别父母之后,便朝着小僧牵着的马走去。
可翻身上马的时候,却失足险些自马上跌落。
忽然燕归宁落入一个怀抱。
她不由红了脸。
虽然自小和斐言亲近,可如此靠近还是第一次。
斐言压低了嗓音轻声说:“你还是和我共乘一匹吧。”
燕归宁咬紧了唇,不禁自嘲一笑。
如今自己武功皆废,实在是废人一个。
斐言利落地翻身上马,手握着缰绳,然后朝着燕归宁伸出了手。
“来。”
燕归宁对上斐言清澈见底的眸光,这一刻好似那些情绪皆被冲淡了。
斐言同样发丝胜雪,却自有一种隐世气息。
燕归宁怔然地伸出手去,然后触手一片凉意。
翻身上马之后,两人同乘一匹马,都没有再开口。
斐言策马奔腾,寒冷刮过燕归宁的披肩。
燕归宁只觉得这一刻好似回到了药王谷一般。
她黯然地垂下了眸子,如果一切还和从前一般就好了。
燕府若没有和自己相认,或许也就不会遭此横祸。
燕归宁抿紧了唇,喉间一片酸涩。
她抬眸看向寺庙门口,那牌匾似有金光笼罩一般。
她不禁呢喃出声:“朱雀寺。”
燕归宁在心里默默说,爹娘,女儿以后再来看你们。
她双眸含泪,越发不舍。
透过模糊的视线,那牌匾越来越远,渐渐看不清了。
到了下午,山间雾气散去,阳光大盛。
扫地的小僧忽然见有一群人朝着无量墓地而去,他们身穿侍卫的服装,手中拿着铁锹和铁铲,来势汹汹。
而领头的人着一身华服,神色冰冷。
小僧不敢上去拦住,只好急匆匆地进殿禀告。
却见主持神色淡淡:“既然有客来了,随我出去迎接罢。”
小僧神色焦急,他摆摆手道:“他们朝无量墓地而去了!”
萧景辰站在那座墓碑之前,挥了挥手,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