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甘心:“陛下……”
陈玄墨眼底阴霾:“要你来教朕如何行事?”
那人一个冷噤:“臣下不敢。”
陈玄墨一声轻哂,再看向凤卿九语带不悦:“倒酒都不会?”
凤卿九背脊一僵,若无其事地低着头倒酒。
宴会持续到半夜。
人群刚散,凤卿九便跪伏下去,哀声恳求:“陛下,求您放过我大嫂,那孩子出生后我们会将他送到山野人家长大,此生绝不让他知晓身世!”6
陈玄墨没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盛酒的玉壶。
清澈酒液从壶口缓缓流出,落到凤卿九身上打湿那薄纱。
凤卿九一颤,牙咬着唇,主动起身跨坐在陈玄墨身上。
她也不想如此下贱,可这身体是她如今唯一的武器。
陈玄墨眼眸一暗。
凤卿九用尽全部的力气,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陛下,求您。”
一边说,她一边解开陈玄墨的衣袍。
陈玄墨嘲讽道:“凤卿九,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模样和那些卖笑女别无二致。”
凤卿九笑意一僵,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
陈玄墨再也忍不住,径直将凤卿九抱起走入寝宫,丢在龙榻上。
毫无怜惜的动作,让凤卿九只有痛苦。
这种时候,她竟不合时宜地想起陈玄墨和她的曾经。
定亲那一日,少年带着她打马自京城长街而过,快活笑意带落满城夏花。
“公主,这是我此生第二开心的时刻。”
少女撅起红唇:“哼,陈玄墨,你什么意思?”
“因为最开心的时候,一定是我娶你那一日。”
少女转嗔为喜,少年举起三指朝天。
“我陈玄墨在此立誓,此生定以命护凤卿九百岁无忧!”
以命相护,百岁无忧啊……
回忆不复,少年的承诺一夕作古。
陈玄墨见她张着红唇失神模样,狠狠咬她锁骨:“给朕喊。”
痛意传来,凤卿九呻吟出声:“陛下,求……求您……”
“错了!”
凤卿九迷惘一瞬,颤声开口。
“长离,轻点……”
这话一出,陈玄墨宛如疯了一般,力道愈发加重,像是要将凤卿九吞吃入腹。
直到天色渐明,凤卿九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这次过后,凤卿九高烧不退,烧得全身灼痛而麻木。
她只感觉自己陷入一个又一个噩梦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来了。
一双柔软温热的手将凤卿九抱在怀中。
熟悉温柔的呼唤声传来:“红妆,红妆。”
凤卿九呜咽着:“大嫂,是你吗大嫂?对不起,是我没用……”
崔莲生轻轻抚摸着凤卿九的头:“不是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远处有婴儿哭声传来。
凤卿九似有所感,哭着抬头看向崔莲生。
崔莲生悲伤而温柔的笑了:“红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这话说完,崔莲生一点点抽离,带走最后一丝暖意。
“大嫂,不要!”
凤卿九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惊醒。
心中惶惶,不安至极感觉一波波侵袭而来。
凤卿九慌忙起身下床,嘴里呢喃着:“陈玄墨,陈玄墨你答应过我的……”
刚冲出房门,两个宫女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真是个贱人!自家大嫂都被吊死了,还去找陛下呢!”
凤卿九眼眸猩红地冲过去,声音凄厉:“你们说什么?”
两个宫女被她这疯魔的样子吓到,竹筒倒豆子一般。
“皇后娘娘病重,需要未出生的胎儿做药引子。”
“陛下急得就将那崔氏肚里的孩子……剖出来了。”
凤卿九如遭雷劈,不敢置信,跌跌撞撞跑向姚文淑所住的正殿。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凤卿九心跳如擂鼓,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雪落在她单薄衣衫上,她却感觉不到冷。
跑到姚文淑宫门,她一眼便看见了宫门口满身是血的尸体。
那血蔓延到凤卿九眼里,眼前世界都变得血红。
“不会的……大嫂……”
她明明昨天在梦里还见过大嫂的不是吗?
凤卿九一步步走上前,跪倒在尸体前。
崔莲生原本已经隆起的腹部已经凹下去,血肉模糊。
梦中婴儿的哭声又一次响在凤卿九耳边。
她昏昏然想起陈玄墨答应她的话,又想起那两个宫人的话,荒谬的眩晕感传来。
凤卿九伸手抱着那尸体,想要尖叫,想要痛哭,喉咙却似哑了一般!
只有眼泪汹涌而下。2
她发着抖,好像冷到骨髓了。
好冷……真的好冷……
陈玄墨,你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承诺做到呢?!
良久,凤卿九将自己的脸凑近大嫂早已冷成冰块一般的尸体,抵头相贴。
她一字一句,说得温柔:“大嫂,别怕,红妆带你回家。”
雪,越来越大。
凤卿九艰难地背着那尸体往外走。
一步一个血印,在纯白无暇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沿途宫人看见这惨烈场景,俱是被震慑,竟都不忍拦她。
刚踏出未央宫宫门,便恰好撞见来看姚文淑的陈玄墨。
陈玄墨望着凤卿九的模样,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