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分沈明枝一脸无所谓,她爸妈倒是挺生气的,“我们家枝枝是见义勇为,怎么这年头见义勇为的人都要被惩罚吗?那以后要是再看到别的同学被欺负,我们家枝枝就装作没看到,这样才行吗?”
“……”学校领导为难地搓搓手,“这……”
“我就问你,做好人好事,是不是错了?如果是错的,那我以后告诉我家枝枝,千万别乐于助人,千万别当雷锋,看到别人被打,当眼瞎。”
“……那,处分就算了吧。”
“凭什么算了,那我儿子白挨这顿打了?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啊!”陈良煜的父母咽不下这口气。
始终没说话的乔蕊,突然说道:“叔叔,阿姨,你们知道你们的儿子是怎么对我的吗?他关着门,不让我出去,然后,手掐着我的肩,”她的手突然放在自己衣服领口,往下往外扯,“——就这样,手伸进去。”
“……”
“……”
方才嘈杂热闹的病房,陡然静下来。
刘白走上来,揽住乔蕊的肩。
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这事儿确实算不了。您的儿子不能白被打,他身体上受的伤我们都看得到;我的女儿呢,她心理上的痛苦,没有任何人看得见。我明天会联系律师,未成年人性侵未遂和未成年人打架斗殴,都会交由律师一并处理。”
“沈先生,沈太太,你们意见如何?”
沈明枝父母当然点头,欣然答应,“可以。”
在场的其余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叫律师,吃官司,这事儿说不准就闹上新闻头条,未成年人性侵未遂,影响尤为恶劣,以后学校招生怎么招?学校的名声会因此衰败多少?不得而知。
学校那边不同意,苦苦相劝。
陈良煜的父母也不同意,他们不同意的原因是——这不是未成年性侵未遂,陈良煜已经,成年了。
成年的就不是性侵未遂了,而是强.奸未遂。
轻者三年有期徒刑,重者十年有期徒刑。
陈良煜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人生的重要关头,怎么可以在这个时间犯错?
陈良煜的父母一改刚才质问的语气,苦苦哀求乔蕊的父母,近半百的人,跪在乔蕊的脚边,为自己犯错的儿子求情。
乔蕊有过动容吗?有过的。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儿子的错,要由父母买单?父母把他带到世界上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为什么父母就应该这样辛苦吗?
元旦之后的三天假期,陈良煜的父母都跑来她家门外。
一月寒风凛冽,窗外大雪纷飞。
平日里非常好说话的乔家人,门窗紧闭,对他们脸上的斑驳泪痕置之不理。
律师来之前,刘白问过乔蕊的意见:“如果你不愿意起诉,妈妈可以让律师回去。”
乔蕊:“妈妈,您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愿意?”
刘白:“你总是往外面看,是心软了吗?”
乔蕊说:“我的心一直很软。”
刘白愣了愣。
“就是因为我心很软,所以让他有接近我的机会,可是妈妈,我一直以为我对他足够狠心了,也足够不给他面子了,他为什么还是纠缠着我呢?”
“……”
沉默许久,刘白说:“有的人,可能天生就觉得自己很优秀,或许女孩子无意看他一眼,他就觉得女孩子爱慕他。”她忽然抱住乔蕊,“我的蕊蕊,不是心软,只是很善良,但是她没想到,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
乔蕊把头埋进母亲的怀里,哽咽着说:“妈妈,我真的好难受,真的,特别难受。我要起诉他,我要他坐牢。”
“好。”
乔蕊那天之后就高烧不退。
之后,她没再去学校,也不想去学校了。
她提早回江城过寒假,乔响见她提早回来,开心得不行,跟只跟屁虫似的黏在她身边,嘴里始终念叨着:“姐,你能不能别去南城上学了啊?留在江城不好吗?你不在家,没人陪我说话,我真的很无聊。”
乔蕊轻飘飘道:“好啊。”
直接让乔响懵了,“啊?”
乔蕊说:“我说,我留在江城上学,听清楚了吗?”
乔响激动的上蹿下跳:“真的吗?”
乔蕊:“嗯,真的。”
她不想再回去了,不想面对任何流言蜚语,不想面对学校里的一切了。
逃避有用吗?
对乔蕊而言,有用。
来年春天,刘白给她打电话,“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听哪一个?”
乔蕊:“好消息吧。”
刘白:“那个男生,四年有期徒刑。”
乔蕊无波无澜,“那坏消息呢?”
刘白长叹气:“截止到今天,正好两个月,我们没有见面。”
乔蕊:“……”
这件事,在乔家是个禁忌。
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而附中那边,陈良煜早在元旦就被学校开除,不是附中的学生了,这样,也不会影响学校的声誉。
那半年。
对乔蕊而言,美好又可怖。
美好的是,她遇到了贺司宸。
可怖的是,她被人渣缠上。
只是不管美好还是可怖,一切都过去了。
乔蕊回到了江城,回到了原本的轨道。
只是她没有想到,时隔多年,不管是美好,还是可怖,都无法割舍。
她忘不掉贺司宸,还喜欢贺司宸。
于是回到南城。
而陈良煜,听说他刑满释放后出国留学,现在大概是留学归来,然后,来找她。
乔蕊缓缓直起身,声音很淡,没什么情绪:“陈良煜,好久不见。”?
第58章 .
偌大的休息室, 只他们二人站着。
陈良煜望着乔蕊,目光温柔似淌月色, 他最擅长伪装温柔, 令人对他卸下防线,“乔蕊,这么多年过去, 你还是这么漂亮。”
乔蕊表现得很淡然:“我没有想到, 你还会来见我。”
陈良煜:“我一直都在联系你,你应该知道,我们总有一天要见面的。”
乔蕊摇头:“如果你把骚扰我当做是联系我的话, 那我无话可说。”
某个字眼刺的陈良煜眼生疼, “我分明是在关心你。”
乔蕊:“大半夜敲我家的门,在门外威胁我,也算是关心吗?”
陈良煜胸膛一起一伏, 声线逐渐紧绷,此起彼伏的声调, “我说过的, 不要和贺司宸在一起, 我告诉过你的, 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男人越发愤怒,眼瞪极大,嘴角颤动。
他往前迈了几步, 想要靠乔蕊更近,乔蕊先他一步, 走到沙发后面。
二人之间, 隔了一条沙发。
“你连和我走近一点说话都不愿意吗?”陈良煜痛心疾首, 眼眶泛红, “你和贺司宸甚至都住在一起,你告诉我,乔蕊,你们做了没有?没有对不对?我相信你的,你这么乖,怎么可能和贺司宸做呢?”
“我和贺司宸不管做什么,都和你无关。”
乔蕊没有和他人分享私生活的兴趣,她低头,半人高的沙发,挡住她手心里的手机。静音,启动紧急呼叫模式,选中联系人——贺司宸。
悄然无声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乔蕊才仰起头,“我不想和你说话,我甚至不想看到你,你让我感到很恶心,你知道吗?”
“恶心?”
“哈,我让你感到恶心?”
陈良煜仿佛听到多有趣的词儿,喉咙里溢出几丝笑,“和贺司宸在一起,你就不觉得恶心了是吗?”
乔蕊冷声:“贺司宸是我的男朋友,和他在一起,我很幸福。”
陈良煜:“和我在一起你也会很幸福的,不对,你会更幸福。”
乔蕊斩钉截铁:“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这话犹如刽子手里的刀,把陈良煜最后一点良知都砍断。
他突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笑得令人心慌。
蓦地,他转身,走到最前边的长桌处,弯腰,拿出一桶东西。他拧开瓶盖,举起深绿色的通,往沙发上倒。霎时,房间内满是汽油味。
乔蕊的表情裂出缝隙,惶恐不安地看向陈良煜:“你要干什么?”
一桶汽油倒完,陈良煜又拿了一桶出来,倒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他手执空桶,突然松开,空桶掉落在地,他双手举在空中,微微笑:“既然这辈子都不会在一起,那我们就死在一起好了,这样,你就永远是我的了。”
乔蕊浑身一颤,上前就要夺过他手里的油桶,却被他狠狠地一脚踹开。
四面八方都是汽油,快要将她吞噬。
乔蕊跑到紧锁的门边,想要开门,但是不管她如何扭动门把,都无法打开那扇紧闭的门。
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嗓音:“门已经被我锁死了,我们好好说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顺着我的意愿呢?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乔蕊,这是你自找的。”
乔蕊的身体不断发颤,她伸手锤门,扯着ɖʀ嗓子喊:“有没有人——救命啊——”
“外面有没有人——”
“贺司宸——”
“贺司宸,又是贺司宸!”陈良煜把手里的汽油桶一扔,走过来,单手抓住乔蕊的后颈,把她整个人都压在门边,靠近她耳畔,笑得极为猥琐,“你不会真以为贺司宸是无所不能的吧?我告诉你,贺司宸得等到校庆典礼结束才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