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吗?”我问他。
他嗫嚅着唇,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小月,如果我好了,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我认真的想了想,回答他,“栩杉,每天守着一个心里住着别人、不会爱你的女人,你愿意吗?”
话有点残忍,却是事实。
贺景昀的脸色刹时变得惨白,嘴唇的颜色都消失了。
眼角余光,大哥端着一盘炒好的菜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柔柔的笑。
吃饭的时候,贺景昀难得没有折腾我要这个要那个的,而是安静的吃着碗里大哥给他布好的饭菜。
“小月,你的画功精进不少,看来金教授没少给你吃小灶。”
“小月,你的画功精进不少,看来金教授没少给你吃小灶。”
“我也很努力好不好,对了大哥,汉服的飘逸几千年为百姓津津乐道,可毕竟太遥远了,仅凭资料上的那些介绍,我很难精准把握,尤其是现在颜色这么丰富,而汉代的色彩肯定比现在单调得多,不多用点颜色很可惜的。我可不可以在汉服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理解呢。嗯,就是古今结合。毕竟,房子是给现代人住的嘛。”
“你说的对,从色彩方面来说,古今确实没有可比性。但用现代的眼光诠释古代的文化是不是可行,抛开学术方面的原因,主要还是看是不是符合开发商的要求。所以,我建议你先画几幅对比鲜明的小样,请教授看一看。不过,”大哥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赞赏的笑意,“你那树梅花画得是真绝,那样绝丽的红色,见所未见。”
贺景昀拿着筷子的手明显的停顿,呼吸都变粗了,我和大哥相视而笑。
看来,他听进去了。有反应就好,这说明我和大哥这场戏没白演。
贺景昀不是天生的盲人,蓝天白云、沧海绿树和碧野鲜花,这些他从小司空见惯的东西,可能正在他的记忆中消减。没有重见光明的希望,他也许会放弃回忆。可一旦有了希望,他便会对那些艳丽的色彩生出无限的渴望。
那样的话,想要治好眼睛的想法,便会强烈到不顾一切。
本来我还想再说一下回来的时候操场上那些青春洋溢的身影在球场上奔跑的画面,可大哥阻止了,他用唇语告诉我过犹不及。
收碗的时候,大哥不经意的说,“栩杉,一周左右专家就到,我给你预约了。”
贺景昀想都没想的答应了。
六天以后的那个清晨,李木兴奋的给我打来电话,他说专家一会落地,已经答应了给贺景昀看诊,要我们准备好资料,最迟明天上午就可以见我们。
听闻这个消息,我特别高兴。
贺景昀恢复健康,我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这不是主要原因,重要的是他可以和从前一样看得见这美丽的世界,也可以像从前一样靠自己的双腿想去哪就去哪里。而大哥,也不必因为弟弟的伤残闷闷不乐、满心愧疚。
我们兴奋的把贺景昀所有的检查报告的各种片子都收集在一起,检查了一次又一次,生怕有一点点的遗漏。
大哥把贺景昀抱进浴室,不顾他的反对,硬是给他从上到下搓洗一遍,再换上新买的睡衣睡裤。
一整天,我们都特别开心,贺景昀的唇角也偷偷在背着我们时悄悄弯起若干次。
这天吃过晚饭,贺景昀把我拦在厨房门口,又问了我一次,如果他好了,我还会不会和他在一起。
我非常坚定的告诉他不会,因为我以后要一直喜欢的人是大哥。对于他,我是责任,无关爱情。
直到我离开,贺景昀身上一直气息沉重,我说晚安他都没理我。
第二天早上,李木开车来接我们。
专家叫乔治,是位三十多岁的混血男子,身材高大,皮肤白到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把带来的东西交给乔治后,我们三个坐在椅子上像等待审判结果的罪犯似的眼巴巴的等着结果。
乔治把厚厚的一沓纸拿出来,一张一张仔细的看过,又抽出片子对着阳光一帧一帧的看,然后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抬起眼睛看向我们。
也许是我们过于紧张的样子很好笑,乔治居然笑了,还笑得很开心。红艳的唇仿佛盛开的梅花,不,比梅花还要美艳。
大哥和贺景昀也是难得的美男,只是风格各不相同。
贺景昀是清逸,大哥是带着妖气的大气俊朗,而乔治,是美艳,像怒放的花。
“乔治,情况怎么样,手术的成功率有多高?”李木开口问道。
“情况不是太复杂,如果由我主刀,成功率可达九成。只是,手术前还要做一次全面的检查。”
我欢呼一声就要蹦起来,大哥拉住我按在身边,客气的开口,“我想请教一下乔治先生,那百分之十,有可能出现在哪里。”
乔治意外的看了我们一眼,启唇说道,“从技术上来讲,我有自信。之所以没有把话说满,是因为很多事情,除了天意,还存在人为。”
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一次。
“治不治?”乔治不无傲慢的扬起下颌,“想治的话马上住院,该查的查,该准备的准备,后天上午我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