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血迹低声呢喃道:“我已然仁至义尽,谢景之,望你好自为之。”
马车内,
白莺盯着自己的指尖发呆,只觉得这场刺杀来的毫无道理。
最有可能是北境王为之,为了阻止邦交吗?
可是萧恒此刻已然进山,萧知雪必然组织不了。
她掀开了一小块帘幕,厮杀如此之久,车队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只有谢景之负伤吗?
白莺皱了皱眉,问车夫:“谢将军是如何伤的?”
车夫道:“还不是那二王子,不知为何跳下马车,刀剑不长眼,竟也不知道躲,还自己跑去那刀下,若不是将军舍身相救,只怕要出事。”
白莺抬眸看向那白马之上的身影,正巧谢景之也回头,冰冷的视线瞬间砸进她眼底。
白莺不甘示弱的看回去,目光相接之时,谢景之眼底竟有一丝惊诧,饶有兴趣的收回了目光。
这人……
白莺抿唇,只觉谢景之身上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大了。
车队有惊无险的来到皇宫,
萧恒亲自迎接,见谢景之负伤,问道:“这是……”
珈蓝烨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笑道:“路上遇见了刺客,将军为救我受伤,盛国大将军当真是神勇。”
萧恒复杂地看了谢景之一眼,面不改色地说道:“爱卿辛苦了。”
白莺默不作声的看着三人之间的虚与委蛇,突然感到一丝阴冷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徘徊。
这感觉十分难受,像是被蛇缠住,随时会冲上来咬一口。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却对上珈蓝徳木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白莺瞬间冷汗炸起。
第16章
宫宴结束后,白莺踱步至御书房。
萧处坐在桌前拿着一本书掌灯夜读,似在等她一般。
白莺坐在一旁,直言道:“你让谢景之护送使臣?”
“嗯。”萧恒点头,“他既来觐见,朕为何不同意?”
白莺摇头笑道:“别骗我,近来遇见了麻烦?”
她太了解自己的兄长,若非不得已,他不会让谢景之再接触到国事的一分一毫,更何况是外交。
萧钰放下书,叹道:“皇妹一如既往聪慧。”
“是何麻烦?”白莺问道。
萧钰的脸色在烛光下忽明忽暗:“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此次布拉加的意图。”
白莺了然,五年前布拉加攻打盛国,被谢家军挡在关外,甚至反扑。
不得不与盛国立下止战之约,建立邦交。
五年来不犯水火,却始终养精蓄锐蠢蠢欲动。
谢家当年损失惨重,盛国将帅之才却始终短缺,而布拉加猛士层出不穷,如今按捺不住,只待一个发动战争的时机。
这便是珈蓝烨与珈蓝徳木来盛的理由。
白莺眼眸垂了下去:“所以这场刺杀其实是你们布置的,为了试探?”
她还在疑惑为何厮杀看似惨烈,实则并无伤亡,原来从头至尾都是假的。
萧钰点头:“结果你看见了,朕猜想的果然不假。”
难怪二王子要自己跑去剑下,若王子在盛国被伤,恐怕真成了战争的正当理由了。
白莺看着萧钰:“可他失败了并未失落。”
甚至一路笑着来到皇宫。
萧钰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因为他做了一件更有利于布拉加的事情。”
太医院内,
皇宫内最老练的太医正用细针挑着谢景之手臂上撕裂的伤口。
冷汗直下:“将军,此蛊进入时间太长,我等已然无能为力了。”
谢景之眉头紧皱,指尖疼的有些颤抖,却抿着唇道:“罢了,你下去。”
太医俯首告退,只留谢景之一人于烛光中,
微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御书房内,
白莺不可置信地说道:“噬心蛊?!”
“是。”萧钰有些烦闷地说道:“谢景之为救珈蓝烨所伤,必然是在当时下蛊,宫宴结束才发现,此时蛊已附于血液之中,再难去除。”
白莺愕然,噬心蛊入体,六个月便能长入心脉,届时一旦催动,那蛊便能叫人犹如噬心剜骨,痛不欲生,不出三个月,便会含痛而终。
萧钰将书甩在桌上,懊恼道:“此番,当真是得不偿失。”
他虽不喜谢景之为人,却也知晓,如今盛国内忧外患,必然不能少了谢景之坐镇军中。
他看向白莺:“你可有法治他?”
白莺紧拧着眉头,没有回答。
噬心蛊以鲜血饲养,若非以饲养者心头血引出,此蛊无解。
用珈蓝烨的心头血吗?只怕是难如登天。
白莺满怀心事的走楚御书房,
正好撞上处太医院的谢景之。
她见谢景之面色有些苍白,又想到噬心蛊,心中晦涩难当。
谢景之虽对她无情,作为将军,为国为民却是出类拔萃,无可挑剔。
谢景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长公主可看够了?”
一句话瞬间砸碎了白莺心中最后的一点念想,她冷笑道,
“将军脾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差。”
谢景之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评价,亦或是没有心情在意。
竟然未发一言,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清风扶过,扬起白莺鬓角的发丝,她不由得回头看那道出鞘利剑般的背影。
却见地上掉了一块纯白的帕子。
白莺想喊谢景之,却发现他已然走远。
只能俯身捡了起来,待看清上面的纹路,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第17章
五年前,
白莺刚出宫一年,每天泡在药王谷中烦闷至极,
这天除夕夜她趁师傅外出采买,偷偷抛出谷去,终于看见了这世间她从未见过的繁华。
灯火璀璨,葳蕤至极。
她穿梭在人海之中,将皇宫内见不到的新鲜事物统统玩了个遍,正欲去放花灯时,却看见河边坐了一个少年,悲伤与黑暗笼罩了他,与这热闹开心的除夕夜格格不入。
她疑惑地问道:“你为何愁眉苦脸的?”
那少年抬起头看她,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晰,月光洒到他的眼底,白莺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变成了月光般沉静的水。
她见过这个少年。
她还在皇宫时,谢将军带他进宫,侍卫们似乎很喜欢他,嚷嚷着要与他比武,却被他三两招就打趴下了,他站在擂台上,自信又张扬。
白莺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年,骄阳似火。
可现如今他却在河边独自忧伤。
少年没有理她,只是看着河水发呆。
白莺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谢家满门皆死于战场的消息,登时也伤心起来。
她坐在谢景之旁边,将手中河灯递给他,
“你被伤心了,我把我的河灯给你,你若想家人便放在河里,河灯会流进忘川,把你的思念带给你的家人。”
谢景之没有理她,她便一直说一直说,不知是说了什么,竟然惹的少年红了眼眶,她慌张的拿出帕子给他。
谢景之接过,低沉的对她说出第一句话:“谢谢。”
白莺顿时开心起来,拉着谢景之放了河灯,又拉着她将夜市逛了个遍,只为让他也开心。
灯火阑珊处,少年清澈却冷清的眼神看向她,白莺只觉得心头狂跳。
她说:“你怎会生的如此好看?”
谢景之清冷的脸有些微红,他别过脸去,“你……不知羞。”
白莺觉得他可爱至极,调笑道:“你现在这样倒真像个被调戏的姑娘,若我是男子,必然是要娶你的。”
说完自己也觉得害臊,忙要走。
却被谢景之一把拉住,他面上依然冰冷,耳尖却红了起来。
“你不是男子,我也不是姑娘,所以你不能娶我。”他异常认真的说道,
“但是我可以娶你。”
霎时间,心跳如鼓。
后来她被师父抓了回去,从此再也没有见过谢景之。
一直到三年前,可惜那时候,谢景之早将她忘了。
白莺低头轻捻着手中的帕子,似乎能触碰到五年前少年的眼泪。
“还给我。”
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手,
白莺抬头看去,只见一双冰冷的眼神紧盯着她,和五年前带羞含情的目光全然不同。
她淡淡地问道:“将军为何要带着一块帕子?”
谢景之面上一红,转瞬即逝:“与你无关。”
白莺几乎要气笑了,这是她的东西竟然变成了与她无关?
原来谢景之并不是忘了那个女孩,只是将她忘了。
她向前一步,直直地望向谢景之的眼底。
“将军还记得那个女孩?”
谢景之有些惊诧地看向她:“你怎会……”
“我怎么会知道?”白莺打断他的话,轻轻的将帕子放在他的手心。
似是叹息般说道:“因为我就是那个女孩啊,将军。”
第18章
谢景之震惊的看向她,握紧了手心。
矢口否认:“你不是。”
白莺抿唇,逼近他:“五年前,除夕夜,将军可还记得清楚?”
谢景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白莺继续说道:“将军说要娶我,我嫁给将军了,可将军却将我忘了。”
谢景之眼神流转,紧紧盯着白莺的脸似乎要从上面找到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可却始终觉得她与所有人都毫无区别。
他指尖有些颤动,若是白莺,她怎么会不说?
若是白莺,他当年怨恨的,怨恨白莺取代了那位姑娘的妻子之位,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白莺捏紧了手心,看着谢景之难以置信的眼神,却意外的并没有感受到有多气愤,只觉荒谬至极。
她所期待的亦是谢景之所期待的,只是